天还没完全放晴,凤老庄主便交代人准备着,随时准备要启程返回湘城。
黎浅浅睡得昏天暗地的,凤公子看着不舍,亲自带着人把马车又整修了一番,务求行车时,在里头坐卧都能很舒适。
看得凤老庄主心酸酸的,跟黎漱说话时,都忍不住酸言酸语。
把黎漱给气的。
凤公子侍候的是他徒弟,又不是他,再说了,丫头怀了孩子,生下来的不是他们凤家庄未来的小公子吗?他亲爹为此照看好他娘,有什么不对?要他老头子在哪里酸,啧!真是好笑。
不过黎漱也没什么好说的,凤公子让人加厚垫子,把车壁加皮毛御寒,不都是跟黎浅浅学的吗?以前黎浅浅就是这样,打理所有马车的吗?
只不过现在,她的情况特殊,所以她乘的马车再根据她之前做的基础,再加厚一倍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跟过黎浅浅他们出行的人,自然是不奇怪,但分舵里的人没见识过啊!他们不免要到凤老庄主跟前说几句,当然啦!他们的意思是好的,是称赞凤公子会照顾人啊!现在会照看老婆,日后自然也会照看大伯父嘛!
凤老庄主不过是想到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忍不住要吃味儿。
毕竟凤乐悠在世时,从来不曾照顾过父亲,更别说做到如此细致了,而女婿就更不用说了,人好好的时候呢!他还不认识女婿一家,后来与女儿成了亲,两个孩子都变成要人照拂的样儿,他们连自己都照看不了,又如何要求他们尽孝?
后来嘛!一个早死,一个依旧不知人间险恶,也就那个样子了!
由女儿女婿,就忍不住联想到外孙,他唯恐再重蹈复辙,所以对他要求颇严,凤庄主都看不过去,跟他说,就算他娘不懂事,耳根子又软,但不代表他外甥就会跟他娘一样,让他放手让他们夫妻好好教养。
凤老庄主也知道自己心急,但他是真怕,那孩子会如同他娘一样,耳根子软好哄,轻易就被人挑唆,亲疏不分,最终犯下大错。
凤老庄主想起女儿时,总免不了想到妻子刚被女儿气死那段日子,夫妻多年,骤失另一伴,那种怅然若失的空虚,不是当事人,是很难体会的。
妻子在世时,他忙着庄务,时不时要外出,有时半个月,有时几个月,不在府中,等到她过世了,他发现原来她在自己心中是那么重要。
他从不知道,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与心里的她分享着看到的新奇玩意儿,有时是看到好玩的坃意儿,有时是一本有意思的游记。
她过世后,他还是会在看到新鲜玩意儿时,与心里的她分享着,然后,突然间他会反应过来,妻子已经过世了,再也不会有人在他心里响应他的分享。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他从来不曾和妻子真的分享过心中所想,所见。
回到家里,看到妻子,他要维持着庄主的威严,不好和妻子嬉闹。
这次出行,见到侄子夫妻笑闹,他总会回想自己年轻时,他们夫妻似乎也曾这样打闹过?
后来为何改变了?
因何而变?
似乎是从方夫人带着儿女投奔他们夫妻之后?妻子似乎说过,她姐姐说,她身为主母,不该如此轻浮,在下人面前与丈夫如此嬉闹,这样一来,下人们如何会敬重她这个主母?
凤老庄主长叹一声,不再回忆过往,只把侄子喊来,让他依样画葫芦,把他的马车给收拾一番。
凤公子被喊过来时,颇有点莫名其妙,待听到大伯父交代时,才有点恍悟,大伯父这是在吃味儿了?
黎漱在旁笑而不语,凤公子看着二位长辈好一会儿,才悠悠道,“您二位的马车早就收拾好了,只是浅浅的车垫,我让他们加厚,他们做的不够厚,所以我才在盯他们,还有,您二位的车里,我让玄衣给准备了上好的汾酒,酒还没到,等到了,就可以出发了。”
哎哟?这小子不错啊!还知道给他们备上美酒,不过怎么是汾酒?
凤老庄主正想问,黎漱先开口问了。
凤公子笑了下,“您二位这几天吃饭,不是只喝汾酒吗?”
所以他就让人给备上了呗!
凤老庄主闻言和黎漱对望一眼,不错啊!是个机敏的,黎漱的眼神如是说,凤老庄主扬高了眉头回以一笑,那是,也不看是谁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