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兔爷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罢了,算起来也是林老爷老年得宝,才被宠的什么都不做,在嫡族吃闲饭。
“是,你那时候已经玉树临风了,所以大嫂为你芳心暗动了么。”林子茂说的醋溜溜的,“哼,大嫂也就是那时候才十岁吧,才以为你是英雄救美,其实不就是举手之劳么——女人都很简单啊——”
“停,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林子茂于是添油加醋的把林少伟当年如何身负家族众望上京深造,全家人如何去看望他顺便去蕙质兰心游会凑热闹,他又如何在游会上把走丢的苏二小姐带到林家车队来的,林家如何借此跟苏家勾搭上的,老太太如何过府拜访的,日后林老太爷去了之后这亲事如何又藕断丝连上的——
一幕幕,鲜活而生动。
林少伟听的下巴都快掉下来。
这不都是苏子整天嚷嚷的所谓“浪漫”么?没想到他们穿过来霸占的这两位宿主还是早熟的主儿,还玩了把浪漫。
眼前晃过一条繁华的大街。游会啊,会是像书上记载的年会那样么?吹糖人的,做花灯的,耍大刀的——
当然,还有蕙质兰心游会的核心,女子们的才艺比拼,琴声悠悠,女红密密,曼妙舞姿,诗情画意,多么美好。
而他,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走在这样一条街上,漫不经心的走走逛逛。
依着她那时的性子,应该是不怎么说话也不着急找家的吧,就由着他牵着她东走西顾,仿若天下都是他们的天下。
那是怎样的美好和幸福,无怪乎它会在一个小女孩心里生根发芽。
如果不是那时已经有了一个余韶可,这个小女孩也会在林大少心里留下一抹亮色吧。
林少伟一笑,林子茂一屁股坐在地上,“当家的……你刚才……笑了?”
“没有,我只是嘴角抽了。”
游会啊,故地重游,二度蜜月,也未尝不可么。
夜斗
马车一停下来就乱哄哄一片,帘子外已经听到一阵喧嚣,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涛子,不许无礼!”
苏子还没来得及问出声,帘子已经被挑了起来,一个孩子一个猛子扑入苏眉怀里,苏眉呆坐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小孩把鼻涕蹭了自己一胸——
一双男人的大手掐着小孩的胳肢窝把他抱了出去,鼻涕牵扯出的一条银线从苏眉胸前为起点,慢慢延展到屋外的一片金红中去。
血色残阳打在苏眉脸上,是一片难言的肃穆,方才的男子声音再次响起:“娘——涛子想您老人家了——”
“睁大你的眼儿!你管谁叫娘呢!”
苏眉一手揪着男人衣领将他活生生拽了进来,眼疾手快抢了他的钱袋,用那布蹭下了孩子的鼻水,不管不顾那铜钱噼里啪啦掉了马车一地。
苏晓和苏子同时去捡和铜钱一起从钱袋中掉出来的玉戒,两只手碰在一起的时候两个女人对视一楞,苏子在苏晓眼中看到了一闪即逝的怨意,只是现场换乱的局面不允许她多想什么。
弯腰起身,苏子将玉戒收在手心,看了看那被苏眉随手扔在地上的已经脏掉的钱袋,摇了摇头,尽量和善的抬脸微笑,对着面前那早已被苏眉震慑住的男人。
“公子,您的物件。”
苏子手心摊开,露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戒指,男人的眼神先是自然而然落在戒指上,又理所当然的落在苏子脸上。
苏子的目光与他的直视,就是这一刻,本是本能伸手来拿戒指的男人的手冻住在半空中,周遭吵闹繁杂似乎都已听不见。
苏子只听到他有些颤抖的一声,苏……子?
呃,这位,敢问乃就是我那位奸夫?
苏子泰然自若的一笑,将戒指握在掌心扣在男人的手上,手心摩擦的时候能感觉到这男人掌心一层细密而温湿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