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白鹿压低声音说道:“这家伙,自言自语倒是不结巴了。”
李乘风则是轻轻一拍轮椅,往前挪去的同时开口问道:“不应该什么?”
树娃被吓了一跳,转头瞧见了李乘风,便赶忙起身抱拳:“侯……侯……”
李乘风只得揉了揉眉头,无奈道:“别猴儿了,我不会上树,你说什么不应该?”
树娃闻言,干笑一声,然后转头看向地上炉鼎,出神之际竟然又不结巴了。
“这鼎炉改进一番后明明可以将灵石之中的灵气吸收殆尽,损耗至多百之三四。可把改进后的炉鼎装在机关兽上,却又只能吸收七成左右。我原本是在想,是不是可以建造一个大型炉鼎,投入灵石让炉鼎炼化,之后再让机关兽如灵鸢那般加注灵气,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减少这些不必要的损耗了?但试过之后,发现还是不行,就好像灵气并不能输送到机关兽周身一样。”
他说得认真,李乘风也听得认真。
于是乎,灵溪传来声音:“这还真是个人才,灵枢以妖魄为动力,正是因为灵枢就像是人体经络,能将妖魄之力传送到机关兽四肢之中,故而你的机关人跟八大营的机关兽要更灵活。你不妨将灵枢法门给他,让他试一试能否将灵枢做成也可以用灵石驱动的。”
李乘风满脸喜色,捡到个宝谁不高兴?
他朝前挪动,将誊写出来的灵枢机关术递去,笑着说道:“树娃,这是我的看家本领,你先自学,有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需要什么就去找老叶,他要是弄不来就来找我。”
树娃眨了眨眼,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于是试探问道:“侯爷真……真不怕我把机关兽弄……弄坏了?在观天院的时候,先生说……每一具机关兽都来之……不易,打造炉……鼎所用的材料都是倾尽大瑶之力找……来的,我在神……神机营干一辈子都……挣不来打造炉鼎需要的钱。”
李乘风闻言一笑,摇头道:“放心,本侯有钱。”
说罢,李乘风笑着转身,但轮椅挪动到赵白鹿身前时,他又猛地转身,问道:“树娃是大名吗?你总该有个姓吧?”
也不知怎的,少年一下子双目通红,担心他揉了揉眼睛,这才面向李乘风,也不再结巴了。
“钱树生,钱财的钱,大树的树,生长的生。”
李乘风闻言,笑着点头:“你也不小了,叫小名总是不好的,以后我就叫你树生了。树生啊!你要是能真的琢磨出新鲜玩意儿,我给你请功,把你弄去灵复司当官儿。”
赵白鹿推着李乘风走出偏院之时,分明听到了那个黝黑少年的呢喃声音:“在观天院,从没有人问过我姓什么,更别说树娃这个名字是大名还是小名了。”
又走了一段儿,赵白鹿笑了笑,笑意之中却又夹杂几分落寞:“一些小小的事情,就足够他对你死心塌地了,算计人你还真是得心应手啊?可我真希望你是无意间问出来的。”
李乘风一脸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无意间问出来的?”
赵白鹿想都没想便答道:“因为你李乘风待人接物,从未有过诚字当头,脑子里全是算计。”
其实是被说中了,自打重新修炼以来,李乘风与人交往,从不诚字当头。
故而他没有反驳,只是笑着说道:“跟聪明人在一起,学聪明了不少啊?”
赵白鹿回了句一字禅,滚。
走走停停,很快就出了侯府。
长安城的里坊虽然不存在了,但是纵横交错的街道还在,不过走出去几里地,便瞧见了个年轻人手持铁锤,赤膊打铁。
其身后站立一位壮硕中年人,中年人一脸欣慰,不住的感叹:“真是打铁的一把好手啊!”
此刻将近午时,半天的活儿也算干的差不多了,祝山公早上打了十把锄头,本该得到十文钱的,但铺主对这年轻人实在是喜欢的紧,便多给了几文钱,让别饿着。
赵白鹿见状,嘀咕道:“怎么这么小气?给这点儿钱够谁花的?”
李乘风一脸不可思议,抬头望向赵白鹿,“一早上挣十五钱,还小气?关中米价如今不过斗米十钱,以我的饭量都能吃十天了!”
赵白鹿赶忙转头看向别处,对于钱财,这些仙门弟子根本没有什么概念。就方才买糖葫芦,赵白鹿抛出拇指大小的碎银子,根本没想到还会找钱。
此刻一想,她从小到大下山花钱,都是这么大的碎银子,反正买什么都够,也从未有人找过钱。
可不是嘛!拇指大小的碎银子,少说有一两了,可不买什么都够?她无非就是吃饭嘛!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
两人在一处小巷当中,看着祝山公走到远处破落客栈,钻入一间极其狭窄的屋子,捧着个火烧啃了起来。
“这么玩弄别人,有意思吗?”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其实二人早就注意到了,只是并未理会。
但人家都说话了,不看一眼岂不是没礼貌?
于是李乘风转过头,瞧见的是一位身着黑色道袍的年轻人。
李乘风疑惑道:“这位又是?”
赵白鹿都不稀得看那人,只是一手搭在轮椅上,另一只手拎着糖葫芦,含糊不清道:“大青山鹿九,山主关门弟子,比咱们大个两三岁。他倒不是烦人鬼,但他师兄烦人。”
小巷之中,鹿九见赵白鹿站在李乘风身后,还贴心为其驱散雨水,心中便在想,或许赵仙子并未被人挟持,起码看着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