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武林盟主慕容白云惨死京城,其尸首及墓地却不知被人埋在何处,然而没有人料到,他只是埋在了京郊一处普通的坟场,若不是月色之下,青石泛着暗光,我们也很难注意到这个墓碑。
寻常百姓肯定没有人关心这下面埋得是谁,而江湖中人若贸然进入,恐怕没等靠近墓碑,就已迷失在黄阵图中。四合堂将内庄建在此处,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我却满是疑惑,若真如此的话,那夜我又是如何进入内庄的,莫非还有别的入口?
第一师兄道,要想解开这个谜,恐怕要等师父他老人家来京城了。
我奇道,西门吹灯也要来京城?
五师兄说好歹也是师父,你能不要如此没大没小的?
我嘿嘿一笑,这么多年下来,都叫习惯了。看来今夜要无功而返了。
第一师兄说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胡宗宪一死了之,两日后,皇宫之内下来诏书,命其子扶柩返乡,赐谥号“襄懋”,对其一生盖棺定论:甲胄有劳曰襄,威德服远曰襄;以德受官曰懋,以功受赏曰懋。胡宗宪是文官出身,中过进士,然并没有在翰林院待过,所以象征文人最高荣誉的谥号“文”没有给他。
次日一早,我回到六扇门,去找吕仲远,对在四合堂卧底一月期间的事情进行了专题报告,内庄之事,我也没有隐瞒。听到内庄,吕仲远满是兴趣,询问了一些具体的情况,我也一一回答,但对昨夜在坟场所遇之事,还是没有详说。
吕仲远道,这个内庄,朝廷早已盯了许久,只是他们行事过于隐秘,进去之人都被蒙住双眼,若没有十足把握,我们本来也不想打草惊蛇,但如今形势不同了,陛下给咱们立了期限,要求必须破案,苏捕头,你去过内庄,这件事你要多出份力了。
我心中一百个不情愿,说如今我编制还在江南六扇门,按规定,马上就要启程回金陵了,您看这事儿……
吕仲远哼哼道,你是去是留,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金陵六扇门你做的不错,等这儿事了,我就放你跟张幼谦回江南。苏犹在同志,如今咱们六扇门责任重大,你要分清敌我主次,要以大局为重啊。宫里的意思,说到底,还是不允许在天子脚下,有内庄这种组织的存在。实不相瞒,此事陛下亲自挂帅,谢阁老领衔,锦衣卫、登闻院、六扇门三线并进,你也不想我们输给别人吧?
我只得道,愿为大掌柜效劳。
吕仲远呵呵笑道,很好,很好。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听说你与胡汝贞曾有过交情,他之死,你有什么看法?
我说以我身份,不敢妄议朝中大臣,大掌柜还是饶了我吧。
吕仲远不悦道,让你说就说。
我寻思片刻,简单表明了自己看法,然后道,无论朝廷、还是宫中,都希望他死,而他平倭有功,就算舆论不利,但也没人敢背负骂名,他能一死了之,恐怕遂了大部分人的心愿吧。
还有呢?
我说听说胡宗宪死前一日,谢阁老曾经去与他一晤。至于所论何事,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吕仲远说不知道就去问!
我有些为难,说他是堂堂内阁重臣,我跟他根本不对等,哪里能说得上话?您来问恐怕更合适。吕仲远道,如今谢阁老是我们顶头上司,这种得罪人的事,我才不会干。
我心中暗骂,你不干,让我去干,究竟是何居心?我去问就不得罪人了?我是六扇门的人,得罪了他,跟你自己得罪他又又什么分别?口中却道,宰相门前四品官,以我身份,恐怕连帖子都递不进去!
吕仲远呵呵一笑,恰恰相反。后天是谢阁老的寿辰,苏捕头,以你和谢家大小姐的关系,前去贺寿,再恰当不过了。
我撇嘴道,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吕仲远说干咱们捕快这一行,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要是连这点事情都打听不出来,我这大掌柜的职务,岂不白干了?你也好好看,将来升职加薪出任总捕头当上大掌柜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一切都不是梦!
既然他提到这事儿,这个机会我怎能错过,趁机道,大掌柜,您看我在六扇门也带了一年了,连张幼谦那小子都成了红衣捕头了,您看我这青衣捕头的职称,是不是该动一动了。
怎么,你有想法?
我嘿嘿道,我也是要求进步嘛,将来能更好的为大掌柜效劳。
吕仲远道,我可以考虑考虑。你也回去考虑考虑。
我疑道,这有什么考虑的?
吕仲远说人家张幼谦只考虑了一晚上就考虑通了,你怎么榆木脑袋呢?
从吕仲远书房出来,一道人影闪过,砰的一下撞到了我身上,那人道,你走路不长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