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父亲说,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
乖仔说。
赵哥儿哽了一下,狐疑道:“他是这么说的?只说了这个?没有了?”
乖仔咕哝道:“父亲说,要量力而为,不要不自量力,不然怎么死滴都不西道。”
赵哥儿缓了口气,他就说嘛,他夫君不至于这么不靠谱。
“那你刚才还冲出去?”
“可系乖仔背后有仁。”
乖仔挺着小胸膛,说:“父亲都跟我说鸟,他系我背后滴男仁,会保护我,谁欺负我,父亲就把他打滴屁股尿流。”
赵哥儿:“······”
他夫君还是不靠谱的。
以后不能让这两人单独呆在一起了。
赵哥儿感觉有点心累。
乖仔送老乞丐血肠吃,老乞丐偶尔会用叶子折些小蜻蜓,小蚂蚱送给他。
老乞丐是好人。
好人不能打。
坏人才该打。
乖仔轻轻扯了扯赵哥儿的衣服,垂着脑袋,说:“爹爹不要生气。”
他头上扎了个小揪揪,头发细又软,别人营养不良,头发难免会粗糙些,可乖仔营养不良,体现在瘦上。
他眼睛黑溜溜的,小嘴粉嘟嘟,脖子没有手腕大,整个人瘦且矮,眼巴巴看着人的时候,会显得很可怜。
赵哥儿摸了摸他的脸,勉强说:“爹爹没有生气,爹爹只是担心你。”
“乖仔西道。”
乖仔两腿紧紧贴着,小手捏着衣角,声音很轻:“被打会很疼很疼,乖仔想要帮助他。”
他说的很轻,可这话却像一记重锤,一下砸到了赵哥儿胸口上,他心头巨痛,狠狠深呼了几口气,才能平复狂跳的心脏。
一闭上眼,乖仔蜷缩在地上被马家人打骂的模样历历在目。
只有经历过,被打过,才知道,被打,是很疼很疼的。
在马家的时候,乖仔跟赵哥儿经常会被打。
不止马大壮马大娘会打他们,马老二和马老三有时候心情不好,也会对他们出手,他们就像马家人的出气筒一样。谁气不顺,都能骂上两句,踢上两脚。
赵哥儿平时要干活儿,有时候下雨,不方便带着孩子,他就让乖仔呆柴房里,不要出来。
乖仔被打得多了,对马家人也有所恐惧,见了都会躲起来,可同一个院子,抬头不见低头见,有时候能躲掉,有时候躲也躲不掉。
马家人应该是骨子里就带了恶劣的基因,有一次乖仔要出门,在院门口碰上了马老二,他慌慌张张远远让到一边,垂着头,哆哆嗦嗦贴着泥土墙,尽量降低存在感,可即便这样,马老二还是注意到了他,那天不知道他是在外头受了什么气还是跟李氏吵架了,心情不顺,看见乖仔,他呸了一声,三两步过去揪住乖仔的衣领,将人提起来,扇了乖仔一巴掌后,又将他甩到地上,狠狠踹了他两脚。
乖仔反抗不了,被打了,痛得很了,他也不哭出声来,就默默掉两滴眼泪,马老二出完气走开,他躺了老半天,挣扎了几下都没能爬起来,赵哥儿背着柴火回来,就见他的儿子,蜷缩着,像条小狗一样,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掀开衣服,他因为瘦而凸起脊背上,全是刺眼的青紫脚印子。
赵哥儿疯了一样,提了柴刀冲到堂屋去,说要跟马家人同归于尽。
马家三个壮汉,他就算扛着柴刀也没用,被打了一顿,马家人威胁他说,他下次再敢这样,就把他和他儿子卖到青楼去。
这年头,小哥儿和男子外貌上并没有任何区别,多的是龙阳之好的人。
马家有他的卖身契,可以随意发卖他,儿子也还小,赵哥儿不敢赌。
乖仔知道赵哥儿因为自己被马家人打了一顿,之后再被打,他也不会和赵哥儿说,只是抹了眼泪,装没事人一样,跑出去找赵哥儿。
因为被打过,所以知道,被打时,那种痛会遍布全身,能让人呼吸不上来,能让人短暂性的瘫痪,能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