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哥儿让他坐下来,帮他搓着小肚子:“好,爹爹给你洗。”
洗最后一遍,方子晨回屋拿了干净的毛巾和衣服出来,乖仔踩在赵哥儿的大腿上,乖乖的给他穿衣服,他头发薄,毛巾擦两下都要干了。
乖仔以往睡觉要睡中间,黏方子晨黏得不行,赵哥儿和方子晨想说悄悄话,想亲个热,打个啵儿,还得等他睡了把他移到里面去。
这会儿一上床,他自个就躺里头去,赵哥儿还要去外头整理一下,他便面对着墙,蜷缩成一小坨,背影看着是落寞独孤又可怜。
等赵哥儿回来,他才翻身挤到赵哥儿怀里,头埋到他胸口,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以前在马家,被打了,被骂了,受委屈了,他就会这样,赵哥儿以为他还在怕,便轻轻抚着他后背,低声安慰:“没事儿,不怕了,爹爹在呢!”
夜里,一切声音都能被放大,方子晨撑起身,倾过身子,想看看他们这对父子在背着他说什么悄悄话,
“你们在说什么?”
乖仔一抬眸,正好和他视线对上,乖仔一下子又埋到了赵哥儿怀里,似乎不好意思般。
方子晨:“······”
方子晨怔住了。
只觉得奇了怪了。
掉个茅坑而已嘛,这一掉难道还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不成,他儿砸竟然会害臊了。
第二天,赵哥儿要去镇上卖辣酱,昨儿有几个客人预定了,他见乖仔起来后一直焉焉的,想了想便让他呆在家里。
临走前不放心嘱咐:“你就呆在家,不要出去玩。”
话落,又觉得一个小孩子单独呆着,久了肯定闷,他又道:“你也可以去找溜溜一起玩,不过别去河边,也别往山上跑,知道吗?”
乖仔已经会游泳了,可往年村里溺死的小汉子,大部分就是会游泳的。
乖仔点头:“乖仔西道了。”
他送赵哥儿出门,站在门口看着赵哥儿走远了,才转身回屋。
……
醉宵楼午饭的点是最忙的。
杨掌柜拨算盘拨得头晕眼花,在反观方子晨,只见他游刃有余,算着账呢还一心二用,跟着客人说说笑笑。
下午,杨铭逸姗姗来迟。
临摹两张字帖,又心不在焉下了一盘棋后,他开口道:“方哥,我以后可能不能来了。”
方子晨感觉挺突然的:“啊?为什么?还没学完啊!”
杨铭逸道:“嫡母有孕了。”
杨铭逸只是个庶子,嫡庶有别,杨夫人这一胎不论男女哥儿,跟杨铭逸相比,她肚子里的那个才是醉宵楼正统的继承人。
方子晨眉头微蹙,问:“是你爹开口让你不要再来了,还是你自己的想法。”
杨铭逸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方子晨便懂了:“杨夫人说你了?”
杨夫人不让杨铭逸来,便是不想他再跟醉宵楼里的人接触,再一个便是想把他囚在后院,杨铭逸学的越多,越出息,对她的威胁就越大。杨夫人当时的话说的很难听。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男不女的一个庶子,也敢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滚!”
下人们捂着嘴笑,似乎都是讽刺他。
“嗯!”
杨铭逸点头,至今回想起来,他仍旧觉得难堪。他过了片刻,说:“父亲原本想让我继承醉宵楼,可······她说醉宵楼没有我的份。”
“她说就说呗,你家当家做主的又不是她,你爹都没开口让你不要来,你凭什么不来,再且说了,你是不是你爹的孩子,你是不是喊他一声爹。”
方子晨眼里没有嫡子高高在上,庶子低人一等的想法,他道:
“既然都是他的孩子,都是喊的爹,那醉宵楼凭什么没有你的份?你要是做奸做恶,心术不正不学无术,那也就算了,但我觉得你挺好啊!你爹以后要是挂了,这醉宵楼算是他遗产,你身为他的儿子,也该有一份继承权,这醉宵楼不分你一半那说不过去。”
这话像是很大逆不道,杨铭逸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寡淡脸色都变得震惊了:“我只是个庶子。”
他的语气让方子晨略显不满:“庶子怎么了?庶子还不是两个眼睛一张嘴,都是一样的,没有说一生下来就要比嫡子低人一等这种说法。就算外面所有的人都这么认为,你也不能这么想,一旦你真的这么认为,那你就真的低人一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