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象你一样没心没肺,倒头就能睡。”
“那你想怎么样?我们都是过惯好日子的人,不止你一个人受不了……”庭柯说着,哭了起来。
“都给我闭上嘴。”杨氏斩钉截铁扔了一句,又对庭芝说:“芝芝,你把你的书放我屋里,晚上你在西屋读书,读到二更天再回东屋睡。咱家以后能不能再发达起来,全靠你能不能考中功名。”
“是。”庭芝低头答道,脸色更苍白。
庭霜瞧着觉得他怪可怜,没了爹,又摊上个没人性的妈,处境那样尴尬,现在又扛着振兴全家的巨大压力,这功名哪有那么容易考,在封建社会,每三年也就几百个名额,比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更可怕,他这年龄搁现代只是个初中生。却要遭这样的罪,真是可怜。有我这大学生在,怎么可以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一初中生身上呢?
庭霜大声说:“娘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让咱家再兴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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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欣慰地点点头,指挥他们把屋子收拾出来,然后带着儿子们到村里人家拜访。
孟克俭离乡二十多年,许多人都已经生疏了,杨氏打算先拜访里正,再去见其他人。
里正李昌富是村里不多见的敢于走出山村在外面打拼的人,挣了几个钱回到乡里养老,父亲去世后接手了村子的里正职位,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家,屋子宅院也是最大最气派的。
看上去大约五十来岁,长相清硕,一双眼睛看上去精明清彻,却不凌厉。把母子二人让进堂屋,杨氏送上几样针线礼物,正坐着闲话,孟家家小回到故乡的消息已经传遍全村,好多妇女孩子来看热闹,屋里地下炕上挤了一堆人。
听到孟家的遭遇,女人们都啧啧出声,很是同情。过一会儿,李昌富家的摆上饭来,村里规矩,家里来客,妇女孩子不能上桌,所以,李昌富和孟家兄弟四个坐了外面一桌,里面李大婶陪着杨氏在炕上坐了,其他妇人陪着坐。
因为是待客,所以上了白面馒头,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桌上有大葱炒鸡蛋,腊肉豆腐粉条熬的杂烩菜,还有腌萝卜干,煮花生米,还有一盆汤,上面飘着油花。
庭霜不讲究吃穿,觉得只要没有农药化肥污染的纯天然食物都很好吃,再加上实在是饿了,所以抓着馒头吃得很香,再吱溜一口汤,很爽。
庭柯和庭芝饿得慌,也吃得挺香。
庭辉却是最贪享受,觉得饭食粗糙难以下咽,又不得不吃,只好勉强吃了下去。
李家大妮给他们上菜盛汤,碗口很大,跟人的脸差不多。一边吃,里正一边问他们的打算,听到他们打算在村里安家,点点头:“回来也好,你爹也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当初我们一起走出山村,发誓要闯出人样来,谁能想得到竟是见不到最后一面呢。”
庭霜几个兄弟都黯然低头,吃完饭,杨氏和里正商量了一下安葬的事,李昌富答应找几个小伙帮忙,风水先生也帮忙找。下葬一切事也帮着张罗。
村里人有送一只鸡的,也有送一篮鸡蛋的,也有送腌咸菜的,送杂面的,也有送几个高粱面窝头的。杨氏收下一一道谢,嘱咐儿子要记恩,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
第二天,孟家一家大小在村里人帮助下,把棺材下到祖坟安葬。完事后,请帮忙和吊丧的人吃饭,简单的大烩菜,杠子馍,一群人呼噜噜吃完算完事。
丧事一过,杨氏就病倒了,躺在炕上起不来。
村里没有郎中,村人得了病要么用土法子凑合过去,实在不行了去最近的长平县城去找大夫。村里比较有经验的马大叔经常上山采药,对药理和一般头疼脑热也懂一下,过来把了脉再看气色,神情凝重地把庭霜叫过一边,低声说:“大小子,你还是去县城请大夫吧,你娘的病很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今天把前面的文略为修改了一下,不影响什么。不是伪更。
出现的方言不难懂吧??啊啊啊……至少有一个省的童鞋一看就明白滴
15
15、重要决定 。。。
听到药叔这么一说,庭霜心里一沉,只得抑着悲伤,翻拣箱笼,寻了几件好衣裳,走了几十里路到了县城。进了城先上当铺,当了两吊钱,再去最大的药铺回春堂请了大夫来看,那大夫姓高,很有仙风道骨的气度,医术在全城属第一,庭霜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不料高大夫给杨氏把了脉,结果也和麻药子的诊断差不多。
杨氏本来有喘咳旧疾,近来强抑悲伤操劳家事,又扶灵回乡,旅途奔波劳累,办完事之后终于油尽灯枯撑不下去。
高大夫爱惜名声,一看病人的体质和病情,便不肯开方子,免得坏了神医的名头。
庭霜无助之极,蹲在地上起不来。兄弟几个凄风苦雨,悲伤绝望,庭霜看他们这样,突然感到身上又有了力气,母亲病重,这个家全靠自己来撑,一想到这里,他觉得不能倒下,得打起精神来。
庭霜强打精神去送大夫,到麻药子家拿药,药叔也姓李,因为小时出天花,脸上落了麻子,而且善于辨别草药,所以村人称他麻药子,这些草药是他上山时采的,准备卖到城里贴补家用,大夫没有开方子,只开了几味可以减轻痛苦的草药。庭霜在药叔家取了药,正往回走,看见一个胖老头向他招手。
庭霜一看,简直不敢相信,揉揉眼睛再看,这不是外号阿笠博士的吕教授么?他怎么来了,是来找他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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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羊肚手巾红腰带,亲人啊,终于见到你了。这一刻,吕老头锃亮的秃脑门就象太阳一样光照人世。
庭霜激动地奔过去,抱住吕老头猛摇:“终于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