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靖之放下药碗,没有说话。
商遥不知道徐靖之什么时候走的,脑袋大部分都处于昏沉的状态。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床前响起脚步声,她闭着眼含糊问了一句:“谁啊?”
然后身体一轻,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天旋地转般,她被抱坐在对方的大腿上。商遥费力地睁开眼,对上陈帝的脸,他说:“你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朕的怀里,葬身在我大陈的皇陵里!”
商遥一个激灵,她是修了几辈子的霉运才遇到这么个神经病皇帝啊!
☆、暗涌
商遥气得哭出来:“陛下连我临终前这微不足道的愿望都不能帮我实现吗?”实在不愿意被他抱着,竭力地挣扎着,“陛下你别这样,我的病连太医都查不出来,万一度给你怎么办?”
陈皓把她抱得越发紧了:“徐靖之说这病不传染的。爱妃都这样了还处处为朕着想,朕怎么能负你?朕特地请来瑶光寺数十位高僧做了一场法会为爱妃祈福消灾,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商遥说:“我也这样希望,可是就怕事与愿违……”
陈皓无奈,一边替她揩泪一边说,“你若坚持要回家乡看看,那朕亲自送你回去。你这病来得突然,说不定哪天就突然好了,到时我再带你回来。”
徐靖之说她的病不传染自然是有理由的,否则真被人当成了瘟疫还不一把火把她烧了呀。看来陈帝是铁了心了。商遥试图打消他的念头:“我老家在梅陇,那是魏国的地盘,陛下万金之躯,怎么能跟着过去呢?”
“可外头兵荒马乱的,朕又不放心。你跟朕说说,那里有什么好,让你这样惦念?”见商遥愣愣地,他又接着道,“除了父母亲人还能有什么?朕派人把他们接过来不就行了。”
商遥怔了怔说:“可终归是自小长大得地方,那里的一草一木,风土人情都是难以割舍的。”
陈皓嗤地一声笑:“那些蛮荒之地能有什么?戈壁沙漠,草原牛羊?虽然朕不喜欢,但爱妃若是喜欢,朕命人按着那里的风景给你造出来一模一样的如何?”
商遥怔怔地看着他,然后哭得更加厉害了。
陈皓笑出声:“爱妃别哭了,朕知道你感动,但哭肿了眼朕会心疼的。”
商遥:“……”陈帝考虑得这么周到,叫她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唯一的退路被都得死死的,她能不哭吗?
陈皓见她越哭越来劲,干脆低头堵住她的嘴,出乎意料的柔软,一个多月未沾女色的陈皓吻得有些急色。商遥吓得彻底哭不出来了,死死地咬紧牙关不让他进来,费力地偏过头。喘了口气。她想起来跟裴楷之在一起时,她说的话若是别他的耳或是哭泣的话,他总会拿亲吻来恐吓她,她便闭嘴不言,其实心里隐隐有些期待他吻过来的。
可同样的事换了人,恶心得她想吐。而且这人也太禽兽了,她都这样了,他竟然还下得去嘴?
陈皓将她捞起来,好笑道:“爱妃躲什么?”
商遥气息奄奄的:“徐靖之连我的病因都查不出来,又怎么知道这病不传染?也许只是传播的方式比较另类呢?也许是唾液什么的。陛下还是离我远点吧,万一传给陛下,我就成千古罪人了。”
“爱妃还真是杞人忧天。朕天天盼着早点好,就是想跟爱妃早一日行鱼水之欢,好不容易熬了一个多月,爱妃却又病了。你知不知道朕忍得有多辛苦,夜里做梦都是……”
陈皓抓着商遥的手引导着她按在身上某处,商遥的脸腾地烧起来,又是羞愤又是恼怒,浑身轻颤,奋力抽开手。陈皓只当她在害羞,愣了愣,“我看爱妃还是很有活力的,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商遥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心好累。委婉地表示道:“陛下,我头晕,想躺下歇一歇。”陈皓把她放下来,拉高被子掖了掖,“爱妃为了朕要早早好起来。”言语间没有要走的意思。
屏风后传来脚步声:“陛下,肖铮在门口求见。”
陈皓挑眉:“肖铮?就是会雕刻的那个?”
“是。”
陈皓不悦:“他来干什么?”
“说是要送娘娘木雕。”
陈皓想起陈美人给他的那只木雕,心里就乐了:“让他进来吧。”
门口的侍卫收缴了肖铮的剑,又搜了搜他的身才放行。老实说了,平日的肖铮看起来就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平和恬淡,基本上不会主动跟人搭话,情绪上也鲜少有太大的波动。今天的肖铮却略有些不同,他一脚踏进来,身材格外的挺拔,脸色格外的清爽,浑身都仿佛散发着勃勃的朝气,他进了屋向陈帝行了礼,“上次娘娘让草民刻一对木雕,希望能和陛下白头偕老,举案齐眉。可草民只刻好了陛下却没来得及刻娘娘,今天刻好了特意送过来。”他微微躬着腰,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着漂亮的木雕。
陈皓其实是不大瞧得上肖铮的手艺的,宫里那么多御用的工匠,能比不上他一个业余的?只因为这是爱妃的心意,他便格外重视起来,随身都揣着自己的那只木雕,他拿出来看了看,又看了看肖铮手里的那只,虽然小,但瞧着十分精致,不由大笑:“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用眼神示意内侍呈上来,
内侍迈着小碎步去取,商遥窝在床上,头晕目眩的,知道肖铮专门给她送木雕来,心里升起一阵暖意。便对陈帝道:“陛下,肖大哥一片忠心,你可要好好提拔提拔他。”若是肖铮想留在宫里,那么这个无疑是对他最好的帮助,他若是想走,陈帝想必也不会强留。
肖铮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眼里焕发着别样的神采,不露声色地扫过陈帝身后的两个侍卫,“谢娘娘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