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点头道:“不错,那个乞儿吉斯部落兵围北平,也许是与燕军背地里勾结,搭台给陛下唱了一出大戏,也许是被燕军的挑衅行为激怒,故而兵临北平城下,不管真相是什么。燕军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逼得陛下将燕王放行。令他回北平就藩克敌。”
曹毅咬了咬牙,叹道:“燕王”,好算计!”
萧凡也叹道:“如今天子老迈,太孙孱弱,燕王若回北平,正如猛虎归山,龙腾九宵,他手中尽握北地十万精兵悍将,天下谁还制得住他?”
“大人,天子何不削藩?”
萧凡摇头道:“天子削不削藩,不是我们臣子能揣测的,我们只是向天子效忠的锦衣卫,陛下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国事政事,哪容得我们过问?”
曹毅等人闻言纷纷垂头不语。
话是这么说,萧凡心中却浮起几分焦躁,这段时间看来元璋的表现,似乎对削藩之事并不怎么热衷,他无法对削藩之后举国各地的军政大权的交接做出稳妥的安排,他一生最重权力,恨不得将全国所有的大小权力尽集于他一身才好,他绝不容许将军政大权交给那些外姓大臣,相比之下,他更情愿将权力交给他的儿子们,让他们代替天子戍守各地,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朱明江山尽在他手。这些都是表面原因,最重要的是,朱元樟心里仍不愿相信他的儿子会造反,更不愿对自己的儿子下手,让那些外姓大臣上位,这才是他不愿削藩的根本原因。
朱元璋毕竟老了,他再也不是当年杀人不眨眼,对大臣动辄株连杀戮的冷血残酷天子了,特别是,这回他面对的,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一个为朱家子川…心了生,背负了身恶名的皇帝,怎忍对自只的儿子帖叮引“此岂不是完全否决了他这辈子为朱家子孙所做的一切吗?
朱元瑭不想这么做,他甚至情愿睁只眼闭只眼,将这个棘手的问题留给朱允坟。至少在朱元障活着的时候,他下不了这个手。
谁言朱元璋一生冷血绝情?临到终年,他在无言之中却流露出了一个沧桑老人对世事的无奈,和对子孙的宽容。
只可惜,这种宽容必将酿成大祸。
面对这样的朱元璋,萧凡能怎么办?他只是个小小的锦衣卫同知,他敢向朱元樟面谏削藩吗?
“大人,燕王若回北平。恐怕”曹毅说了半句便住口不语,神色间却颇有几分焦急。
曹毅曾是燕王麾下百户将领,对于燕王的实力和野心,自是比别人更加清楚。
萧凡眼皮半垂,淡淡道:“该来的,总会来,拦都拦不住。”
正说着话,堂外张管家急匆匆的走来。站在门口禀道:“老爷,门外燕王殿下求见,他”还带了一个和尚。和十几名侍卫。”
萧凡叹了口气,该来的,果然会来。
转过头对曹毅道:“你们坐在这里等我,我去前堂会会燕王。”
曹毅等人低声应了。
萧凡出了内堂,抬步往前厅走去,走了两步,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入了内院。
内院的卧房内,萧画眉正笨拙的做着绣工,一针一线穿来引去,虽然动作生硬,耳她的神情却分外认真。
见萧凡进来,萧画眉小脸顿时露出欢喜的模样,拉过萧凡,然后指着手里的绣活给他看。
萧凡笑赞道:“好看!太好看了!”
萧画眉被他夸得小脸蛋湛湛生辉,嫩白双颊浮上两团粉红的晕光,煞是迷人。
“相公,我绣得很努力呢”萧画眉小脸微仰,大大眼睛盯着他,急待得到夸奖的模样。
萧凡很识相的赞道:“不错小绣得真好,素颜,白衣,时而明媚,时而忧伤,此猪有福相
萧画眉脸蛋儿顿时垮下小嘴儿一撇。将手里的绣件扔得远远的。
“怎么了?”
萧画眉嘟着嘴道:“人家绣的是麒麟
萧凡尴尬的干咳,立即转移了话题:“你的生父燕王来了,现在就在门口,你要见他吗?”
萧画眉神色不变,波澜不惊的摇摇头。然后绽开笑颜,道:“相公,人家再给你绣个鸳鸯荷包,好吗?”
萧凡见她漠然的态度,心中有了拿捏。看来在她眼中,亲生父亲上门竟比不上给相公绣个鸳鸯荷包重要。
萧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明白了,我去前厅会会他。你……继续给我绣鸳鸯荷包吧。”
萧凡刚走进前厅,便见大门外一阵喧嚣,然后有人狠狠推开了拦在门口的张管家,一道粗扩的声音大喝道:“萧凡搞什么?等这么久也不见他迎本王入内,他安敢如此慢待本王!”
接着便见一队杀气腾腾的侍卫簇拥着一名身着暗黄王袍的中年男子,一群人大步闯了进来。
萧凡冷笑数声,然后整了整衣冠,迎上前笑道:“燕王殿下大驾光临寒舍,下官受宠若惊,刚才正在内院焚香沐浴,以示下官对殿下之诚意。接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朱猪板着脸,冷冷一哼,道:“幸好你只是焚香沐浴,你若再诚心一点,搞个斋戒三五日,本王站在门外岂不是要等你三五日?”
“殿下言重了,下官吃肉的,只有吊唁死人才斋戒”
“你”朱猪大怒,指着萧凡半晌作不得声,随即狠狠一甩袍袖,反客为主,大步走进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