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帖木儿回过礼,然后当先在红地毯上盘膝坐下。
美丽如火的蒙古姑娘高举着白皙赛雪的马奶酒和各色鲜美的食物上前,将它们摆在红毯上。
各官吏贵族恭敬的向坤帖木儿敬酒,坤帖木儿微笑着端杯,道:“愿长生天赐福蒙古,我们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我们纵横世上的每一个角落,再坚固的城池,再凶狠的敌人,也不能阻挡我们前进的步伐!我们与伟大的成吉思汗如太阳的永恒一般,终将被世人所铭记”
鬼力赤嘴角嘲讽的笑容越来越深,还没等坤帖木儿说完,鬼力赤变嗤笑道:“伟大的可汗陛下,蒙古人铭记的是翱翔万里长空的雄鹰,而不是躲藏在温暖巢穴里的小家雀,一百多年前,伟大的成吉思汗率领着我们蒙古人东征西战,将我们目光所能看到的土地全部变成了蒙古人的牧场,他给我们蒙古人带来土地,牛羊,财宝和女人,他是我们蒙古人最伟大最耀眼的可汗,可是如今呵呵,可汗陛下,如今我们为何又退回了草原?为何我们部落子民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为何每年的冬天我们还要像个上不了台面的蟊贼一般,去抢劫那些原本比我们低劣得多的汉人?而且从来都是抢完了就跑,根本不敢与明廷的军队一站?”
坤帖木儿闻言脸色一白,略带怒气道:“那是因为因为”
说道这里,他也说不下去了,明军战力愈强,自洪武二十一年蓝玉北征草原大漠,北元一败涂地,后来朱元璋也数次亲征,再后来北平府的燕王,大宁府的宁王屡屡主动出击,明军士气高涨,势如破竹,曾经纵横天下的蒙古骑兵竟然节节败退,从而也导致了黄金家族在蒙古各部落中的威信一落千丈,成吉思汗时代蒙古人天下无敌的往事,如今对他们来说已经变得非常遥远和陌生了
鬼
力赤盯着坤帖木儿,目光明沉森煞,忽然哈哈一笑,道:“因为我们缺少一位像成吉思汗和世祖皇帝那样英明的领导者,因为我们原本是一群嗜血吃肉的
狼,却在一头绵羊的带领下,竟然吃起了草,变成了绵羊的蒙古人,还是蒙古人吗?还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吗?我们有何资格让长生天赐福我们?”
鬼力赤说到最后暴烈大喝起来,字字诛心的话令坤帖木儿脸色苍白,冷汗潸潸,有心想拍案而起,大斥鬼力赤的无礼犯上,然而当他左右环顾,迎上
蒙古各官吏,部落首领和贵族们阴冷的目光时,坤帖木儿不由浑身冰凉,勃然待发的怒火,终被他心中的懦弱和面前鬼力赤咄咄通人的强势所熄灭。
鬼力赤长身而起,琢顾四周的蒙古王公和首领,大声道:“我们不应该只待在草原!我们要出去!用我们手中的钢刀,去征服外面的世界!重现祖先
成吉思汗曾经开创的辉煌!蒙古人是天之骄予,太阳能照射到的土地,都应该是我们的!我们应该躺在汉人的城池里,喝着芬芳的美酒,搂着娇弱的汉女
,把玩着堆积成山的金银珠宝,而不是在这荒凉偏僻的草原吹着冷风,唱着悲歌回忆当年的辉煌和荣誉,那是失败者才干的事情,我们受够了这样的日予
,我们要战!”
一番话仿佛将首领和贵族们的热情调动了起来,众人纷纷起身,神情激动的高举拳头,齐声喝道:“战!战!战!”
坤帖木儿浑身发抖,不如是气是怕,王公贵族们看他时眼神中充满了嘲笑,转而望向鬼力赤时,却充满了忠试和拥戴。
蒙古人只臣服于强者,对弱者毫无同情,在这个弱肉强食的草原上,只有跟随强者,才能得到最好的生存。
砰!
鬼力赤双眼通红,将拳头大的酒樽狠狠摔到草地上,大笑道:“我们战!我们要打败明廷,将原夺属于我们的土地,财宝和女人都拿回来!”
仿佛在回应鬼力赤的话,远处与天相接草地上,忽然多了密密麻麻的小黑点,黑点越来越大,马蹄声也渐渐传来,由轻微变得清晰,最后越来越密集
,如同忽而倾泻一般,由远及近向黄金大帐奔来。
所有的蒙古人都被这批骑士给弄糊涂了,直到骑士越来越近,忽然间,一杆黑底黄边的大旗非常突兀的竖立在骑士们中间,旗子上绣着一个斗大的.
字:“张”
乍看到旗予上的汉字,一直不发话的阿苏特部首领阿鲁台立马失声惊呼道:“不好!明军!明军杀未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纷纷惊慌失措,奔走四散。
鬼力赤楞了一下,接着勃然怒道:“明军怎么会杀到这里来的?我们的斥候呢?都死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见回报?”
阿鲁台跺脚急道:“这个时候你还关心斥候做什么?马上传令迎敌啊!”
鬼力赤如梦初醒,眼中凶光大盛,他猛地才由出腰刀,将他面前一名惊慌奔跑的小部落首领一刀劈翻,然后在喧乱的人群中暴烈大喝道:
“乱什么乱!别忘了我们是战无不胜的蒙古人!勇士们全部上马,准备迎敌!”
说着鬼力赤倒提腰刀,一扬腿便上了一匹棕色的战马,他眯着眼观察了一下前方的明军,忽然嘿嘿怪笑起来:“张?看来是燕王府的张玉了,这家伙
是不是有病?数千人马敢杀到我们的黄金大帐,想立功想疯了吧?欺我蒙古无人了吗?”
说话间,所有的蒙古勇士已飞身骑上了战马,纷纷抽出了腰刀,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的百夫长,刚刚在马奶节上欢腾起舞的话泼小伙子,在遇到战事
时,却完全换了性子似的,一双双充满了战意的眼睛热切而沉静,只待百夫长一声舍下,他们便策马上前将一切敌人绞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