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军将士们早已被吓呆,仿佛连举起刀剑的力气都消失了,神情木然的瞧着南军将士由远及近,最后出现在咫尺之间,一刀狠狠劈在他们的身上,硝烟,鲜血,白骨,惨叫……各种惨烈的景象jiāo织成一副地狱般的残酷图画。
燕军中不知是谁jī灵灵打了个哆嗦,接着脸sè苍白的扔掉了兵器,跪在地上高举双手,大叫道:“我降了别杀我”
如同瘟疫一般快速扩散,燕军绝大部分将士都扔掉了兵器,老实跪在地上,睁着惊恐的双眼,浑身哆嗦着等待南军受降。
北平彻底攻陷了
城楼上,朱棣绝望的闭上双眼,很快又睁开,虬髯大脸不知怎的,忽然lù出释然的轻松表情。
“jīng心策划,准备了十几年,说实话,我这十几年来没睡过一次好觉,经常在梦里惊醒,皇位,野心,权yù,快把我折磨疯了,我觉得自己就像中了邪似的,这些年来我常常以为自己不是人,是个疯子,每日每夜发着疯病,如同活在梦魇里,直到今日,直到此刻,梦,终于醒了。”朱棣脸上lù出mí离而奇异的笑容,喃喃低语。
道衍站在他身后,看着如cháo水般不断涌入城里的南军将士,又看了看朱棣平静淡然的笑容,道衍低下了头,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朱棣转过头,看着道衍,淡淡道:“这些年,先生为我的大业奔走cào劳,谋划思虑,不过huā甲之年,已是老态龙钟如耄耋宿老,先生,本王这里多谢先生了。”
说罢朱棣整了整衣冠,朝道衍正式行了个长揖大礼。
道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以头触地,眼泪愈发不可收拾,哽咽无言以对。
“本王该回王府了,洪武十三年,本王受先帝之命,戍守北平,入住王府,那里是我的归宿……”
朱棣深深的注视着道衍,然后毅然转身,在忠心耿耿的shì卫护送下,下了城楼,朝王府走去。
道衍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盯着朱棣伟岸的背影,忽然嘶声大叫道:“功败垂成,万事皆休,此非战之罪,王爷,非战之罪啊——”
朱棣的背影一顿,接着又继续往前走。
“贫僧受王爷知遇大恩,却没能完成王爷的大业宏图,贫僧有愧王爷,贫僧眼里,你是当之无愧的英雄,虽败亦英雄”
“贫僧向王爷告辞了,王爷,我先走一步。”
朱棣脚步不停,只是举起了手挥动了一下,云淡风轻般向这位伴随半生的伙伴诀别。
道衍恭恭敬敬朝朱棣的背影行了大拜之礼,然后站起身,攀上了城墙箭垛,倒头栽下数十丈高的城墙。
一代多智善谋的奇僧就此殒命,历史长河翻滚,溅起了一朵xiǎoxiǎo的lànghuā,又消逝于长河中。
萧凡带着胜利者的光环,在诸将簇拥下正式进城了。
穿过北平城萧瑟残破的街道,萧凡一路脚步不停,走进了燕王府,这座曾经的元朝大都皇宫。
城内燕军已经全部投降,不肯投降的也被南军当场斩杀,十万大军入城,以百户为单位,在城内各大街xiǎo巷搜索残敌,还有一万余人将燕王府团团围住,整个北平城只有燕王府还未被攻克,王府shì卫是朱棣的死忠,没人肯投降,双方在王府mén前jī烈厮杀,刀来剑往间,shì卫们先后被疯狂扑上来的南军将士砍杀歼灭。
最后一声惨叫过后,一切恢复了平静,燕王府大mén被打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是数百名穿着宦官和宫nv服饰的下人,他们高举着双手,浑身哆嗦着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shì卫围shì着萧凡当先跨进了王府大mén,萧凡淡淡道:“传令全军,王府已克,不许多伤人命,搜索燕逆下落,别让他跑了……”
一名老宦官壮着胆子抬头道:“这位大人,王爷……没跑,他就在前殿内等着您……”
萧凡皱眉:“等我干嘛?”
“奴婢不知。”
砰
王府前殿大mén被粗鲁的军士一脚踹开。
前殿内空空dàngdàng,朱棣盘tuǐ坐在殿内正中的一张蒲团上,瞧着负手傲然而入的萧凡,朱棣脸上竟lù出淡淡的微笑。
萧凡眼皮跳了跳,这家伙该不会被刺jī疯了吧?那可就对不住画眉了……
鼻子chōu动几下,萧凡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火油味道,味道来源于朱棣的身上。
朱棣浑身淋满了一点即着的火油,手中把玩着一个xiǎo巧的火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