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翰墨一抬头,见谢玦带他来的是打印店。
谢玦找的朋友动作很快,谢玦电话撂下没多久,那边儿文件就发过来了。
谢玦把文件打印出来,给池翰墨看了一眼。
池翰墨看完,道:“这文件没有法律效益。”
“嗯?”
“子女赡养老人是法定义务,即使有这样的协议也没用。子女对父母有赡养扶助的义务。子女不履行赡养义务时,无劳动能力的或生活困难的父母,有要求子女付给赡养费的权利。*”
谢玦“呀”了一声,然后嘿嘿一乐:“无所谓,就是出口气。首先呢,你妈现在的新家庭这么好,都到不想让你沾一点光的份儿上了,应该也不至于到生活困难的程度。再说了,我朋友刚给我普了一堆法,就算你签了她那份,到了你生活不能自理的时候她也得管你。”
“……”池翰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他都是独自面对这些事情的。
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无论是心智有没有成熟。
一个人走了很长的路,路上风吹雨打,寒风彻骨,没有别的人。爷爷是避风港,但他有良心,不愿意老人一大把年纪还为他的事儿操心,影响身体。
前两次单独见白蕾,他谁也没说,无处可说。
谁会听呢?
无论是他生父还是生母,都有了自己的新家庭。
他就像是一段错误往事的遗留品,谁也没有真正正眼看过。
情绪层层叠叠地堆在心里,时间长了,百般情绪交织,他连自己怎么想的都看不清晰。
但……总归是怨的。
为什么被生下来没人管,为什么别人家孩子都是宝贝,他不是。池翰墨很早就明白他没必要哭闹,因为没人会听,只会招人厌烦。
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把所有的情绪藏在心里的?池翰墨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
他活的像个蜗牛,隔绝在厚重的壳子里,竭力躲开外面那些刀刻剑剜。
活了十七年,有人突然敲了敲壳子,嬉皮笑脸地拉着他,带着他……出口气。
或许,谢玦都没意识到,现在做的这些事,说的这些话,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
谢玦上车之前,他还跟谢玦说,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给他发消息,可现在,明明是谢玦在带着他走出来。
创千山,破迷障。
这是谢玦自己踏入他生活的。
所以他想要多一点,再多一点。
谢玦也会同意的吧?
……
谢玦从车上下来,带着白蕾签好的文件,一股脑地递给池翰墨:“来,一式两份,你这份留好。”
这次对比刚才恨不得摔门的心情,可谓是神清气爽。
他刚才把那份协议拿出来的时候,池翰墨他妈……不对,白蕾那面具似的假面都破了,那叫一个精彩。
最后还不是给签了?
池翰墨接过文件来,说了句:“谢谢。”
“客气了,你要是真想谢……反正你那爹妈都不稀罕你,要不你管我叫爹吧?我挺乐意有你这么个儿子的。”谢玦开始胡扯。
他看见池翰墨神情认真地张了张嘴,突然慌了,一把盖住池翰墨的嘴:“不是哥们,你真叫啊?别别别,折我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