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快意道:“陛下点了徐家这位长女做肃王妃,就算亏欠,也是对他们姐弟有所亏欠,昌平伯自以为卖了侄女在陛下面前得了个人情,却不知道这人情,陛下就是给肃王妃的亲弟弟也不会给他的,你看着吧,肃王妃两个弟弟分家之后,成就不会太差,说不得以后就得到天家照拂了……”
“我说呢,怎么昌平伯府最近四处借钱,我还以为是想风风光光的把已故兄长的女儿嫁出去,还在家里赞叹这徐子勋为人仗义,现在想想,我真是瞎了眼了……”
一个老者感叹道。
“你们不知道,徐子勋喜欢养粉头,这种事最花钱,他在外面那么多外室,人又抠门,家中自然不会是什么夫妻和睦的局面,克扣侄女的钱财也不奇怪。”
另一位官员冷哼着。
“就让他倾家荡产去填补这窟窿才好!肃王去就藩那地方,就算不荒凉也不是什么富饶之地,不思着给侄女在肃州多置办点产业,还弄出这种丑事,我明日就要在陛下面前参他一本!”
“林御史,休怒休怒,大好的日子……”其他几个官员纷纷安抚,“就昨天,昌平伯府还在凑东西借钱呢,债台高筑之下,以后下场恐怕也不见得好。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了,哪家还敢把女儿嫁进去倒贴嫁妆?谁又愿意娶他们家的女儿,昌平伯已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刘凌也跟着暗自点头。
人心不足蛇吞象,老把别人当傻子,总有自己倒霉的一天。
“说起来,若知道这位徐家女是如此秀外慧中之人,当年我长子要相看亲事时,我就去寻官媒说媒了,家中有这样能干又聪慧善于忍耐的妻子,是家中的福气啊……”
周大人的声音又带着失望之意响了起来。
“得了吧,您的长子娶的也是贤妻啊,说这样的话,不怕陛下听见了怪你?”
“一家好女百家求,听到了陛下也只会觉得自己眼光独到,有什么好怪的?”
周大人偷笑,“要是为了这种事怪我,大不了我这鸿胪寺少卿不做了!”
鸿胪寺少卿,姓周。
魏乾的顶头上司。
刘凌立刻想起了鸿胪寺卿后面常年跟着的一位长须文士。
难怪人情达练,这个位置上坐着的,自然是见多识广。只是他上朝的时候很少说话,远没有现在这么“善谈”,所以他竟没听出他是谁。
看见刘凌频频走神,正在和刘凌说话的沈国公戴勇也有些奇怪,一扭头发现是身后众官员的闲聊吸引了刘凌的注意,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问道:“殿下,要不要臣为您引见……”
“不用,我就在这里听听就好。”
随意听到的,反倒是别人真实的意见。
这样想来,他日后是不是该和晚上那位萧太妃去学一下易容术?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在这样的场合里,扮作其他人听听百官的声音,不是比朝堂上听得更明白吗?像是那位周少卿,他在朝堂上就很少发表什么意见,是以他听政那么长时间,竟也不知道他是个很长于分析的人物,甚至不记得他的声音。
“那殿下随便……”
“二殿下迎亲回来了!已经过了东城了!”
礼官焦急地在正厅外呼喊。
“三殿下,快出门迎接肃王妃,和迎亲队伍一起前往宫中行礼!”
亲王和王妃行正礼之前,必须先入宫参拜过延英殿和宫中的皇帝与主事的妃嫔,然后再回到礼宾院行正礼。
刘凌不是刘恒,只是代替刘恒行礼,所以不能直接在宫中接新娘子,而是在礼宾院以“仪宾”的身份领着肃王妃进宫去。
刘凌精神一凛,连忙整了整衣冠,带着身边的从者,跟着礼官迎出门去。
直到他出了门,屋子里还有不少官员在窃窃私语。
“连领着肃王妃行礼都做不到了吗?”
“没听说吗?是失魂症……”说话的人声音更低。“……就是傻了!”
“三殿下身量看起来真不像是个孩子,若不是年纪小了点,其人才相貌,其实……”
“慎言!”
“哎,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
刘凌出了礼宾院,骑上自己的绝地,随着一应官员一直迎到礼宾院外的曲安桥上,方和臭着脸的刘祁做了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