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守中怔了一下,认识清岸这二十多年,从未听过他说不喜欢谁,或对谁报有恶感,如今,他遗忘了李云楼,但李云楼在他心中,却仍是不一样的存在。即使是负面的存在,也是一向云淡风清的清岸所不曾有过的情绪。
「那麽,你休息,我带他离开。」
他走过去和李云楼低语几句,对方点点头,并没有说话,转身和唐守中离开。
隔天,那个奇怪的男人又来了,带著一个八、九岁,穿著白衣白裙,有著明亮大眼睛的小女孩来探视习清岸,「这是我妹妹。」他简短的说。
那麽,这个小女孩就是他以前的病人了吗?习清岸仍然没有任何印象。
小女孩的眼圈红了,「习医生,你忘记我了吗?我是你的小雪儿啊。」
习清岸有些尴尬,「习医生大病了一场,记忆有点混乱,很多人都不记得了。」
「可是,你还记得习二哥和唐医生,大家你都认识,单只忘了我和哥哥。你以前,好疼好疼雪儿,现在却不记得雪儿了。」
小女孩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习清岸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求援似的看向那个怪人,那个人面无表情,「我想,你也不记得建国了吧?」
他扬起一道眉毛,建国,那是谁?
那人点点头,「原来,不只是我,只要是和我有关的人事,你都一律选择忘记。」
习清岸不知道这个人为什麽要如此责难他,那个人的态度好像自己忘记他是天大的错事,但他只是一个病人家属不是吗?
病房中的气氛僵窒,过了一会儿,李云楼指指自己的妹妹,「她的眼睛,是你治好的,原本她在几年前出过一场车祸,我父母也在当时亡故,只有我妹妹一人得救,但是她脑中的血块压迫到视神经,所以一直失明,一年前,你替她开刀取出血块,她才得以重见天日。」
原来如此。
李云楼的声音很平淡,「我原本对你的医术十分质疑,你救了舍妹後,我们才化敌为友。」
「你发病那天,我们参加了同一场宴会,我送你回去,因一场口角引发争端,你因而发病。」
习清岸皱起眉头思索,「那天的宴会,¨¨好像是我的订婚宴,爷爷要把我介绍给大家,要我上台,¨¨後来我记不清楚了。」
李云楼凝望著他,「那麽,你还记得「台龙」的巾帼小姐吗?」
「巾帼¨¨,我当然记得,我很喜欢她,我们是未婚夫妻。」
习清岸微微一笑。「外公要我出院後,马上和巾帼结婚。」
李云楼涩涩的道:「是这样吗?」
「你也认识巾帼吗?对了,我们是朋友,等我出院了,我会寄喜帖来,如果你不嫌冒昧,请你务必参加我的婚礼。」
李云楼没有回答,习清岸疑惑的朝他望去,惊「咦」了一声,「你的嘴角流血了。」
李云楼顺手擦了一下唇角,「这没什麽,我要回去了。」他拉拉雪儿的手,「雪儿,走了。」
雪儿点点头,忽然转头对习清岸做了鬼脸,「习医生,如果你再不想起我和大哥,我永远不来看你。」
她当先跑了出去。
李云楼默了一会,「那麽,我走了。」他忽然走近习清岸,温柔的替他抑好被子,那样温柔和痛楚的目光凝视著习清岸,隐藏著深刻的悲伤和决心。
习清岸别过头,为对方带著强烈感情的视线震撼了,他勉强点头。「谢谢你来看我。」他伸出手来和李云楼相握。
李云楼退了一步,抬头看著习清岸身後满满的显示仪器,表情几乎是绝望的,『你真的完全不记得我?我在你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一点地位了?』
习清岸莫名所以,觉得他的质问几近是指责的,但是看到他伤心的神情,只好放柔了语气。『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过医生说过,我的记忆丧失应该只是暂时的,很快我就会全部想起来,让你失望了,很抱歉,我想我们以前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
李云楼苦笑的扭曲了脸孔,他抬起头,过了很有才握住习清岸伸出的手,『你忘了我,没有关系,我会重新让你想起来,这一次,我不会再失去你。』
他正要出门,正巧碰到要进来的容大佬。「容佬。」他弯腰。
容大佬冷冷的瞪著他,「你来干什麽,怕清岸还没给你害死吗?」
「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