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虎瞬的伸出左手,抓起叶采那一头的中长碎发,右手腾起扇去,又是重重一巴掌。
叶采直打趔趄,耳边翁翁直响,双腿晃了晃却因头发被叶长虎拽着,倒不下去,乃至于整个人像条蛇般扭动了两下。
气恼似的闷哼一声,叶长虎高高提起叶采头发顺势往后一扯,将她通红肿胀的脸翘了起来,叶采口鼻淌血,眼含泪水,却是一脸漠然。
叶长虎不忍直视似的眯起双眼,抿紧了唇,“父子”双方冷冷对视片刻,叶长虎心愧似的低下脸,故作厌烦而一把甩开叶采、任由她往后直打趔趄,沉声道:“你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啊,一五一十统统说出来。”
浑身酸软无力、头晕目眩的叶采不禁跪伏在地,佝偻着身子单手撑着墙,狼狈地爬了起来,艰难地仰起头,注视着脸色阴沉的叶长虎,嘴角咧开一抹狞笑,道:“你要我解释什么?啊?你还想知道什么?这么多都没落过家,现在这么怎么了?吃错药了啊?”
低着脸的叶长虎狠狠地咬了咬牙,大步冲去,扬起腿就要踹下,却见叶采双手招架深深畏惧似的闭紧双眼,不由动作一僵。
随后,他看见一向沉默坚强的“儿子”在意识到自己并未出手打他后,睁开了双眼,然后圆溜溜的双眼中渐渐有泪水溢出、委屈似的高高撅起嘴。见此可怜模样,杨长虎不禁心思慌乱,左右看了看,闷咳一声,慢慢地将腿放了下来。
随后,他故作若无其事的侧视着他方,抬起双手抖了抖领口,摇头晃脑,左右歪歪脖子,一切就如叶采那般的行事风格。
之前被吓得失去平衡而跪伏在地的叶采,此刻重新站了起来,仍然低下脸,一脸木然,一声不吭。
叶长虎深吸一口气,抿抿唇,偏头看向仿佛笼罩在一层浓厚阴霾中的叶采,力不从心似的叹了口气,然后莫名一笑,道:“说吧,叶采,说,啊,别闷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如果怨我,恨我,认为啊,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就,就说出来,啊,爸爸,不希望你像我一样,像我这样……”
叶长虎泣不成声,深吸一口气抿紧了嘴,高高扬起脸,意图将泪水收回眼眶。
而单手撑着墙壁低着头的叶采,此刻不由咬着牙啜泣起来,双肩不住地颤动,泪水不受控制夺眶而出,滴滴答答落在地面。
低下脸,叶长虎长吁一声,抑制伤感情绪而努起嘴唇,憋了半天,不禁嘶声咧气、顾自点着头笑了笑。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半辈子似的,蹒跚走到叶采身旁,然后歪着头露出几分羞涩似的恭谦之色,注视着低头闷声哭泣的“儿子”,心里莫名感到几分暖意。
从兜里掏出一包软中华,取出一支,轻轻地敲了敲叶采耷拉着的右臂,似乎他已经明白,唯有用平等角度的对话方式才能与“儿子”交流。
眼角余光处看到那支递来的香烟,叶采不由哭腔一笑,抿紧着唇抑制住哭意,随手接了过来。
然后,“父子俩”双双体态不雅的坐在墙角下,一起眯着眼抽烟,仰望高空。
老爸说:“这个世上的正义啊,没有绝对的,叶采,你也长大了,希望啊,你能明白这点……”
叶采扯了扯嘴角勉强一笑,沉思道:“但有些事情,用法律衡量不了,我吧,只想,只想……”
老爸斜过眸来,看了眼叶采胸口处袒露出的粉红色小背心,不由皱了下眉头,扬起一抹干涩笑容,暖声道:“别再瞒着我了,啊,叶采,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怎么,怎么好像连喉结都摘掉了?你要是真想做个女孩子,爸爸出钱出力,只要你开心啊,爸爸全力支持你,啊?”
心思慌乱似的低下眉头,叶采双唇翕动,想要解释却碍于变身香烟之事过于重大,最终不仅憋出了两行泪水。
没收到回应,然而老爸却呵呵一笑,掩饰尴尬似的抬起手,搭在叶采瘦弱肩头,象征亲昵似的搂着摇晃了几下,却不禁把自己摇出了哭腔,道:“别这样啊,叶采,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别再学我啦,我这样其实不好的,心里有时候也会很难受的,啊,小采,把心事都说出来,你们这些孩子啊,长大了,学会沉默了,我们做父母的啊,会寂寞的啊……”
叶采闪躲着老爸那殷切而含泪的眼神,扁着嘴、脸颊抽搐泣不成声,不由渐渐地将脸埋进了双膝之间,深深地蜷缩了起来。
于是,叶长虎这才注意到她背部线条诡异的曲线,不由诧异而错愕,愣了愣,不由分说挑起叶采下巴。
叶采抗拒着不停闪躲,于是被紧紧掐住了下巴,哭腔道:“你干嘛啊?”
叶长虎哭丧着脸而不自知,凝视着叶采平滑而白皙的脖颈,愣了老半天,被叶采甩头挣脱而开,他呢喃道:“真,真变成女孩子啦?”
抱着双腿保持着绝对警惕姿态的叶采,委屈似的扁着嘴,闻言怯怯地点了点头。
见此反馈,叶长虎瞪大双眼上上下下打量,又问:“检查过了没有?”
叶采怯怯点头。
世界仿佛静止,叶长虎陷入良久的呆傻,反应过来后一阵凌乱似的调整姿势,舔舔嘴唇又左看右看,好不容易才理清了思绪,凑去无奈道:“那你就说啊,瞒着我干嘛啊?我是你爸爸啊……”
叶采撅了撅嘴,委屈似的辩驳道:“我早就说了的,你又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