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为什么?
施子懿也不明白,也许是因为他想活下去?想活着证明自己的价值?还是说,他单纯就是想要从沈月见手中夺走柳叙白?
自那之后,沈月见便带着柳叙白离开,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无色血的效用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力,时过境迁,施子懿非但没有变老反而更加的神采奕奕,拥有了足够时间的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正一天门全数戮杀,并将全门上下所有的功力都吸食殆尽。
施子懿因无色血而长生不老的事情由此传开,风花渡也迎来了厄运,没了正一天门,施子懿无处可去,而正巧河洛城重金悬求长生子的下落,他曾经听沈月见说起过坠星谷,若是沈月见带着柳叙白隐居,定会选择那里。
许久未见,施子懿心中也有些按捺不住,索性投诚了河洛城,果不其然,河洛城根据他的指示,找到了已经心灰意冷的柳叙白。
那时沈月见已经死去百年,柳叙白却依旧还在原地等待,抓捕的过程异常顺利,柳叙白没有反抗,只不过眼神中没了当年的那份纯真,取而代之的则是满目的平静,在与施子懿擦肩而过的时候,柳叙白甚至没有去看他一眼。
施子懿不是没有去血池十四狱见过柳叙白,但无论他去多少次,柳叙白都没有在和他讲过一句话,甚至在放血的时候主动迎着刀刃将喉管割断,只为能与他不做交流。
回忆到这里,施子懿的酒盏已空,他望着眼前的柳叙白轻笑道:“如今你愿同我说上两句,已经是算是格外开恩了吧。”
“若不是为了月见,我至死都不会见你。”柳叙白不想听施子懿陈情,毕竟他对这个人除了恨什么都没有,或许曾经还有一分的赏识,但也随着沈月见的死烟消云散。
“反正你这次回来,我也没打算再放你走,至于沈月见的遗骨,你恐怕见不到了。”施子懿把玩着放在桌子上的竹笛,他故意讲话说的模糊不明,好让柳叙白继续追问。
“你把他怎么了?”柳叙白听出了这话中蕴藏的意思,脸上显现出焦灼之态,难不成施子懿连沈月见的遗骨也不放过吗?
“来,喝了这杯,我再告诉你。”施子懿将另一只酒杯倒满递给他,柳叙白虽然十分不喜欢喝酒,但是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施子懿目光紧盯不放,柳叙白只好无奈的将杯中酒水仰头喝尽。
见柳叙白有所退让,施子懿心中很是满意,于是他便继续讲述了起来。
他还是低估了沈月见在柳叙白心中的重要,在血池十四狱中,柳叙白如同失了三魂七魄,整日像个人偶一般机械的盯着天花板,自己送去的东西,他都丝毫未动,越这样想施子懿就打心眼里憎恨沈月见,人都已经死了,还能让柳叙白这样惦念。
从坠星谷挖出沈月见的遗骨,施子懿原本是打算将其挫骨扬灰以解心中不愤,但就在此时他遇到了元歌。
“你若真恨他入骨,不如照我说的做。”
他让施子懿以河洛城的财力修建人屋,并且在人屋落成之后,用沈月见的尸骨为材料,做了第一次的人屋实验。
连元歌也没有想到,施子懿确实是个旷世奇才,首次的实验就格外成功,一副已经残破的枯骨,在人屋以无色血浇筑十月重塑之后,竟活生生的长出了内脏皮肉,直至成长为一个正常的人类。
而这便是所谓的类长生种。
听到这里,柳叙白的情绪已经无法自控,眼底翻红,他攥着栏杆的手指指节发白,因为他已经听懂了施子懿的弦外之音。
沈月见,就是现在的沈凛。
元歌当初便是用沈月见的遗骨被掘消息,唤起了自己的求生欲,但实际上元歌早与施子懿做了安排,他一边帮衬着自己号召反对河洛城的人员建立北渊盟,一边又与河洛城一起修建人屋,甚至还拿沈月见的遗骨做实验。
元歌为什么要这样做?所有的关心都是假的吗?他一直视元歌为师长,没想到他竟然也在设计自己。
在北渊盟成立后,元歌给自己修仙心法并以身试教,无事之时便一再给自己灌输河洛城的罪恶,原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让自己与沈月见反目,刀剑相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机关算尽的蒙骗自己?
他不理解,这么多年来根深在他心中的信念发生了动摇,他再一次的错信了人。
“当年让元歌带走你,其一是因为我需要其他的力量来制衡水湘之和尚唯轩,北渊盟交给你,肯定再合适不过;其二是我也好奇,见到转生成为河洛城圣子的沈凛时,你会不会毫不犹豫的下手。”施子懿将短竹笛拿在手里,在柳叙白的眼前晃了晃。
“没想到你来了这么多次,都还是下不了杀心,我以为你是觉得在河洛城动手不方便,所以特地将他送到北渊盟,可惜,你竟然与他为伍想要动摇我的位置。”
人物小传【蝶羽妄念】
“醒醒,你怎么睡在这里?”
施子懿躺在枯草堆中听到了一个干净清亮的声音,他的心疾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连正常呼吸都已经变成了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微眯的眼缝中,一个逆光的身影正在摇晃着他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