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叙白想用手去接那窗外的雨滴,但枷锁的牵绊让他无法将手伸到窗边,他静静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抚了抚自己的无名指。
这动作看似无意,但沈凛却觉得另有门道,不过他暂且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只能等着之后发觉了,沈凛趁着这个时机走到了柳叙白的身边,观察着他的手臂。
果不其然,柳叙白的手臂之上也有一道红线,但是这红线的颜色要比其他人的深沉很多,几近黑色,而且长度也已到了无名指的末端。
“阿姊!阿姊!”沈凛马上对叶冰清发出了传音,他刚说完这句,叶冰清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叫我干什么?”
“阿姊你走路没声的吗?”沈凛被她这悄无声息的到来吓了一跳,叶冰清在他肩头拍了一下,仿佛是在嘲笑他一惊一乍的举动,“我现在是灵体,走路肯定没声啊,别废话,叫我干什么?”
“你在云梦庭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引心痋这种东西?”沈凛指了指柳叙白胳膊上的红线,叶冰清闻言上前瞧看,她将手放在下巴上思索了一阵,转头拉住沈凛,将他的衣袖撩开打量。
“这引心痋我定是知晓的,它是寰烬这孽物用来控心用的一种痋术,以泪为载体降生,痋蛊入体后便会从心脏开始沿着血液分布,而痋蛊一旦成熟,便会从心脉处生出一条红线,这根红丝会随着时日逐渐延长,若是长到指尖,那此人就会完全被施术者操控,此痋一旦结成便不可逆,云梦庭中也无解法。”叶冰清如是说道,但她忽然话锋一转,将目光移到柳叙白的手臂之上。
“之前我看过萧止还有玉兰台,他们确实是中了引心痋不错,可是庭宣手上的这条,与他们的并不一样。”
第二百章咫尺天涯
听完叶冰清的讲述,沈凛倒是想起言涟之前说的话,那句“死了也好过像我这样行尸走肉般的活着”,现在听来,言涟应该是第一批身中引心痋的人,这也难怪为什么慕浮生如此信任言涟,是因为言涟现在根本就无法左右自己的决定,即便是在不愿意,他也不得不执行慕浮生的命令。
到底还有多少人受了这引心痋的毒害?沈凛越想越觉得心慌,慕浮生之所以能直接收编十二乐师,恐怕也是拜着引心痋所赐,扳倒慕华辰笼络权臣包括让老皇帝传位于他,这中间牵扯了多少人,难不成每个人都被种下引心痋吗?
“阿姊,你刚才说他的红线看起来与旁人不同,是想说他中的不是引心痋吗?”
“对,但是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庭宣所中的,要比引心痋更可怕,它名为咫尺相思。”叶冰清在说出这个名词时,不觉得皱了皱眉,沈凛一看她的神态便知事情不简单,于是继续等着她说下去。
寰烬本无实体,他的窥心之术全部源自魂芯,而这咫尺相思便是以他魂芯一引炼制的独门痋蛊,受术者通常是爱侣,此痋的恶毒之处便是让这二人绑定在一个区域范围内,不得距离过远,但二者之间不能动情,一旦其中一人无法控制心中的情感亦或者离开圈定的范围,那另一方便会受钻心之痛的折磨。
每一次的激活咫尺相思,都会累计毒素,与普通的引心痋不同,手臂生出的红线抵达指尖,并非是痋蛊结成的含义,而是毒发身亡的死兆。
相思入骨无门诉,咫尺为牢作天涯。
所以柳叙白躲在第一楼,是因为没有办法距离分身太远,在玉泽州他只有这一处可以安身,再往远走,他便无法观察分身的情况,况且他还需要时时关注慕浮生的动向,而他应下所有的罪名,也是故意让分身恨他,这样才能控制咫尺相思的发作。
所以分身对他的每一次思念,都是一道催命符。
所以柳叙白才会因压制毒发而功力尽散。
分身偏巧不巧在第一楼找到了他,如果没有猜错,在分身折磨柳叙白的同时,柳叙白也没有按捺住情绪,也是借着分身毒意蔓延晕厥之时,才有机会逃到苏渺曼的房间,求她斩断情丝来抑制分身体内扩散的毒性。
一瞬间沈凛的心沉的像是被灌了冷铅,伴随着呼吸一点一点坠向更低处,慕浮生为了分开他们,竟然用了这么歹毒的方式。
为什么又是这样,为什么又是一个人去面对所有,为什么不能说出来和自己一起想对策呢?就这么信不过自己吗?柳叙白这已经植入骨子的偏执,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等他正身归来,自己一定要好好说教他一番才行,沈凛暗下决定。
“我在想,如果庭宣中了这痋术,那另一个受术者应该是你才对,但你这具躯壳上,并没有痋术的痕迹。”叶冰清疑惑道,如果沈凛身上没有红丝,那就说明咫尺相思已解,柳叙白是怎么做到的呢?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他在倒数什么。”沈凛还是被这个疑问困扰着,叶冰清也有点拿不准主意,只能推测道,“也许这就是问题的核心了,庭宣所说的那个局。”
“我不觉得庭宣这次是故意不与你挑明此事,而是他另有打算,这个场景发生之前他就已经将我拦截到了此间,既然知道碎片还有你的来意,他的决定,就不是单纯的意气用事了。”
叶冰清言之有理,沈凛也被说服,这种时候他也只能朝着最好的方向去想,否则他都熬不过现在的一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