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凛不可能时时刻刻的在柳叙白身边,这就意味着,这样的机会自己还有,如果下次柳叙白再送上门,他就不会轻易放过了。
一回来,沈凛就拉着柳叙白嘘寒问暖,柳叙白虽然尽可能的掩饰着自己的心情波动,但是沈凛还是敏锐的发现了柳叙白的改变,这种心里藏事的样子,他已经在九阙城还有魔宗看了无数次,刚才他出去的这段时间内,是发生了什么吗?等晚点再同柳叙白细聊好了。
宴会尾声,歌舞将尽,众人酒醉方酣,沈凛见天色不早,便率先带着柳叙白起身与众人告别离去,踏出殿门,城内的爆竹声还未停歇,似乎在做新年前最后的倒数,回府的马车上,柳叙白不言不语,沈凛关切的问道:“琅環君还是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就是有些累了。”柳叙白慌忙摆手,沈凛向他的方向又坐近了一些,然后揽着他的肩说道:“那就不守岁了,我送琅環君回听秋馆好好休息。”
“这怎么可以?说好了要一起的守岁。”柳叙白一下来了精神,也不顾自己还有些晕眩的头颅,直勾勾的盯着沈凛说道。
沈凛很少见柳叙白露出这种孩童的天真执念,所以便马上附和道:“好,那我们就去听秋馆,我陪你品茗赏雪。”
回到听秋馆,沈凛借口替柳叙白去准备守岁吃食,然后带着江绰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发现什么了吗?”
在离开皇宫之前,沈凛便吩咐江绰在柳叙白停留的梅花园中仔细调查,他不希望自己疏忽导致柳叙白再一次的陷入危境,江绰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九殿下应该是见过什么人,梅花园中积雪不多,但是依旧可以看到有其他人的足迹。”
“莫邪那边怎么说?”沈凛问道,皇宫治安都是在莫邪掌控中,一个人可以不声不响的出现在御花园中,若是宫内之人还好说,但若是宫外来客,便是莫邪的失职。
“已经在搜宫了,这人轻功了得,莫邪为了不打草惊蛇,可能还需要查些时间。”江绰回答道,他心中也隐有不安,毕竟婆娑城中突然出了这么一位不知名的高手,对沈凛来说也算是一种隐藏的威胁,但他更担心的是,这个人是受谁的指派而来,无论是沈潋还是柳涣言,这个人的助力只会掀起更大的风波。
“继续查,要活的。”
“还有一人的足迹,莫邪说,看着像是太子殿下的。”江绰犹豫了一阵,还是缓缓开了口,毕竟今日沈凛的心情很好,他不知道自己这么说会不会影响了沈凛的心态。
沈潋确实席间出去过一次,当时自己只顾着盯着柳涣言所以并没有过多留心在他这里,看来他确实是这个太子当腻了,开始动柳叙白的心思了,既然如此,那就让沈潋好好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看在柳叙白没有受伤的份儿上,他可以从轻发落。
“还是让他太清闲了,居然有空琢磨这些事情。”沈凛眉目一立,然后吩咐道:“去给太子殿下送份年礼,告诉他年节之后,不必入朝议事了,无召不得进宫,以后就在他的东宫好生将养吧。”
沈凛说完便开始向听秋馆折返,柳叙白还在等他,他不能在此处逗留太久。
江绰之前的那些担忧对于沈凛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沈潋不足为惧,他大可不在意,而那个刺客,即便是个顶级高手,也未必能近的了他的身,但是此人选择的对象是柳叙白,这点才是让他真正烦心的,如果柳叙白再出什么事情,他真的无法承受。
沈凛走到听秋馆,看到柳叙白正坐在门外台阶上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双手托腮,脸上还染着刚才琼华露留下的红晕,明眸在雪光的映射下愈加灵动。
“不冷吗?坐在这里?”沈凛将自己身上披着的披肩拿下,搭在柳叙白的肩头,然后也坐在了台阶之上,将刚送来的热茶替柳叙白倒了一杯,让他放在手中取暖。
“不冷。”柳叙白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继续抬头看着深色的天空上,弥漫着的爆竹留下的烟尘与火光,“以前在姜川,我也是这么守岁的,不过姜川远没有婆娑城这么热闹,每次看着这些升起尘烟,我就会庆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年。”
柳叙白突然讲出如此伤感的话语,沈凛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柳叙白转过头,冲他莞尔一笑:“也是第一次有人陪着我一起守岁。”他将头靠在沈凛的肩上,继续喃喃自语道:“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我都不愿意醒来了。”
“我就在这里,不是梦。”沈凛也把头靠向柳叙白的头顶,“以后的每一年,我都这样陪你。”
“那就说好了,不许食言。”柳叙白被沈凛的承诺逗笑,他伸手接住正在摇摇坠下的飘雪,任由冰凉的雪花在掌心融化。
想着今天蓝衣人的话语,他心中有些发酸,沈凛的真诚他完全可以感受到,如此真切的感知,莫非都是虚假的吗?柳叙白心里一时间有些矛盾,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怀疑是不是对沈凛不公平,一切都只能等明日才能有答案了。
“琅環君,能遇到你,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了。”沈凛自顾自的说道,他感觉肩头的柳叙白头颅一沉,正欲询问,却发觉他竟然就这样靠着自己睡去。
明明就已经醉的不行,还要硬撑着,沈凛哑然失笑,他将柳叙白的上身移到自己的膝头,然后用手抚摸着他柔顺的长发,轻声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这么多年,现在我能给你的一切,都不及你予我的万分之一。”
这话是说给柳叙白,也是说给自己,只有趁着柳叙白沉睡,他才敢将心里的想法诉说出来,“琅環君,我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