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柳叙白的声音,沈凛迎着阳光像声源处望去,见他正在与什么交谈,对方背对着自己,看不到面容,但从衣着来看,应该也是个江湖中人。
“没事,反正我也感觉不到。”对方的声音让沈凛眉目一紧,因为这正是他自己的声音。
难道说,这次又和在婆娑城一样,他早就与柳叙白相识了吗?沈凛向着他们的方向走去,只见柳叙白俯身坐在对方身旁,好奇的盯着他问道:“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能来到风花渡的人。”
“是吗?世人都说这忘川触碰会痛苦万分,我到觉得还好。”对方说这段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失望,沈凛走到他的身前,眉头凝的更紧,因为眼前的人年纪比自己小了许多,算下来应该是与现在的柳叙白相差不大。
“你是……没有痛觉吗?”柳叙白指了指身后的忘川,“以前有人曾经想要穿过忘川,可惜任何东西只要落入水中就会下沉,人也一样,你该不是打算投水自尽吧?”对方听完他说的话点点头,确认了柳叙白的说法。
沈凛知道这世间有一种罕见的疾病,便是从出生之时就全无痛觉,因为感知不到痛,所以时长无法如常人一般可以体查自己身上正在恶化的病情,无法在受伤前做出本能的规避反应,所以时不时会出现因为病症过重导致的晕厥,所以这种特殊的体质,会让他们的寿命变短。
“你叫什么名字?”柳叙白轻声询问道,小心翼翼的样子十分可爱,对方低下眸子,淡淡说道:“沈月见。”
沈月见?沈凛有些惊诧,这个人不是他的分身吗?但那模样分明与自己小时候一致,这是怎么回事?
“你呢?叫什么名字?”沈月见也发出了问询,柳叙白耸耸肩,轻笑道:“我们长生一族不像你们有名有姓那么讲究,反正时间一长也不会有人记得那么清楚,所以一直都是用一个字来命名,我叫白。”
沈月见听到他的话不由得也笑了起来,“这名字很衬你。”
“谢谢!”柳叙白客气的说道,也许是从没见过外来的人,但是沈月见身上的忘川水还没干,柳叙白也不敢轻易去触碰,只能坐在旁边与他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你为什么想不开?”
“因为活够了,被这种病痛折磨,还不是死了来的痛快。”沈月见说这番话时,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成熟,仿若一个年近半百的老者。“我不想被当做异端。”显然这种罕见的病症带给他心里上的伤害远高过肉体。
“那你干嘛不选择其他的方式自我了断?”柳叙白又问道,沈月见看了他一眼无奈的回答:“机缘巧合吧,原本也没打算死在这里,正巧被人推下来,我就想着万一要是死了也就一了百了,没想到还是活下来了。”似乎连他也没想到,自己这条命居然如此的坚韧。
看沈月见的言谈举止,放在江湖内应该也是个名门子弟,怎么还会出现霸凌这种事情,沈凛有些不解,不过看起来柳叙白应该与他有一样的困惑,所以沈月见也开始讲述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原是的正一天门弟子,因为没有痛觉所以在面对对手的时候一向不知深浅,出手狠绝,经常受了重伤而不自知,但他这股子莽劲也受到了掌门的重视,一跃成为了高阶弟子。
但所谓树大招风,沈月见的高升很快就遭到同门的歧视,所以总是时不时被他们捉弄,这一次也不例外,也不知道是哪位同心动了杀心,所以将他推入了忘川,好在他福大命大,非但没被淹死还成功抵达了长生族生存的风花渡。
“那就是命不该绝。”柳叙白轻松惬意的说道,“真羡慕你们外界的生活,我还从没去过风花渡以外的地方,听起来就很有趣。”
“有趣吗?尔虞我诈的,可不如你们这里来的安逸。”沈月见苦笑道,他与柳叙白的认知完全相反,毕竟对于柳叙白来说,一成不变的日子已经过得烦腻无比,偶然间出现一个外界的人,对他来说十分新鲜,反观沈月见,饱受冷眼排挤之后,自然觉得风花渡这样的地方是世外桃源,毕竟再多的纷争都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漠,留下的便是平等共存。
“要不,你留下来,给我讲讲外面的事情。”柳叙白的眼睛亮了起来,沈月见嗤笑一声:“你这是在风花渡憋坏了吧?逮到个人就说个没完,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话痨啊。”在一旁观看的沈凛,能明白沈月见的心思,虽然嘴上抱怨嫌弃,但是心里肯定早就开心不已,毕竟这是为数不多的不将他视为异类的人。
“你要是像我一样日日年年都看着这相同的景色,遇到一个外来者,保证比我话多。”柳叙白冲他翻了一个白眼,顺带也瞅到了他被滩石划破的手臂,“伤口看着挺深,走吧,我帮你收拾一下伤口。”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会觉得痛。”沈月见言谈轻淡,仿佛这种事情已经是家常便饭,柳叙白脸上却流露出神往的神态:“真好,我可是怕痛的很,平时针扎到手都会钻心的疼。”
记忆到这里便终止了,沈凛站在神识空间内有些茫然,这一段记忆的要素实在过多,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柳叙白当初的性格看样子也不是现在这样易燃易爆,还有那个沈月见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按照常理说,样貌一致,此人就应该是自己,但为什么名字对不上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长生梦短
带着疑惑,沈凛又选了另一团散发着红光的余响火焰,这一次的位置,是在风花渡的竹楼大堂。
“你竟私藏了一个外族人?”一位容清俊但却声音老成的人满脸怒色的责问道,身旁还一群与他年纪相仿的那男女女,若是没有猜错,这位说话的男子应该是长生一族的长老,因为长生的原因,声音虽然老道,但是面容却未显任何沧桑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