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桐雪毕竟是血脉相连的母女,在孩子遇到的危险的时候,母亲总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保护,即便是身命共陨也在所不辞。
“雪儿,快走!”短瞬的意识重回让女人用足了力气将桐雪推到一旁,利刃在碰到到她身体的瞬时,裹含在内里的忘川水炸裂开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响彻整个房室,她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被忘川水融化,此种痛苦莫过于凌迟。
“阿娘!阿娘!”看到自己母亲痛苦不堪,桐雪的眼中的迷茫逐渐转化为愤怒,这是她在人世间唯一的亲人,也是自己感情唯一的寄托,她想要上前抱住女人,但却被女人一把推开。
并不是女人不愿意给予这最后的拥抱,而是因为作为普通人的桐雪一旦沾染自己身上化出的忘川水,便会疼痛不止,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忍受这样的苦难,她的身体迅速融化,弥留之际,她冲着桐雪微微一笑,继而消落不见。
桐雪虽然不懂那些复杂的人情世故,但是她明白,她在失去父亲之后,又失去了母亲,再微渺懵漠的人在这种接二连三的变故之下,也会生长出勇气。
今朝的柳叙白便是极好的例子,沈月见的离去是曾让他一度认命,但当他得知沈月见尸骨被攫时,守护的欲望与难平的仇恨又再次让他找回了活下去的意义。
桐雪从一旁的地上捡起了之前施子懿用来威胁柳叙白的忘川剑残片,用来包裹其表面的麻布已不知丢在哪里,她赤手将残片握住,刃片在她幼小的手掌中压出一道血痕。
残片毕竟是经过淬炼,忘川水残存的强度自然也更胜,电麻酥痛的感觉从桐雪指间进入遍布全身,她疼的泪水之流,但还是固执的将其握紧。
“施子懿你真是作孽!你为了保命这种事也做的出来吗?”柳叙白大抵是所有人中最能体会桐雪心情的人,这一条条的人命,在施子懿的眼中竟卑如草芥。
施子懿没有功夫回应柳叙白,因为此刻沈凛的剑意已经将他击的体无完肤,正当他欲再出招时,桐雪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旁。
这丫头该不是吓傻了吧?竟然不知道躲起来,这种时候竟还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这不是专程给自己送上门来的吗?施子懿暗笑,他一手将桐雪抓了起来,然后挡在身前。
沈凛的剑与柳叙白的气诀原本已经追击到了施子懿正前,但看到桐雪的出现,二人立刻向后翻跃撤手。
施子懿庆幸自己轻易便得了一张护身符,却不想他之前当着桐雪的面杀死她的父母这件事,早已消耗掉了一个孩子最后的童稚。
桐雪转身用红彻的双眼盯着施子懿,猛然间向着他的怀里撞去,人在极度愤怒之下力气随之倍增,施子懿没有想到一个孩子竟有这样的力道,诧异的向后倒退,而他的身后则是深不见底的忘川水潭。
“还我阿娘阿爹!还我的家人!”桐雪泪珠滚落,但脸上依旧是不曾淡去的恨意,她用力的将忘川剑断片刺入施子懿的心脏,施子懿勃然大怒,一掌击在桐雪的心口。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沈柳二人都没有想到桐雪会有所行动,柳叙白飞起将桐雪接住,沈凛引指向上,遥控沧渊剑向施子懿发出了最终的致命一击。
剑身穿过施子懿的身体后,定元丹也失去了效力,施子懿的身体向后仰倒坠去,他最后凝望了柳叙白一眼,脸上露出了浅笑。
下坠之时,被沧渊剑击破的衣服中掉落出一枚竹制的羽蝶,羽蝶在空气的滕旋下忽扇着翅膀飘游,继而便失去了动力,随着施子懿一同湮灭在了那忘川水潭中。
或许最开始,他也只是想要仰望那带给他光明的星耀,只是这单纯的夙愿却因执念而变成了痴恨。
正如施子懿所说,他终是爱而不得,因为他从没被爱过,亦不知如何去爱。
他不知为什么这只竹制的羽蝶始终无法走进的柳叙白的内心,也或许他不想承认,他与柳叙白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他不否认,柳叙白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自私。
但是何尝不是他唯一的念想呢?活下去的念想。
为了这个,做个恶人又何妨呢?反正别人的想法,他都不在意。
所以,致死,他也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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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天官赐福
随着施子懿的消落,沈凛和柳叙白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当务之急,是赶快医治桐雪,这么小的孩子又没有修为护身,在施子懿全力一击下,早已命在旦夕。
“桐雪,千万别睡着,哥哥带你回去,你坚持一下。”沈凛俯下身,将桐雪嘴边的鲜血擦去,但是沈凛知道,桐雪现在已经没有了救治的必要,她的心脉已经被外力震断,想要救她,只能是柳叙白出手予她无色血。
正当柳叙白准备刺破指间将血喂给桐雪的时候,桐雪却艰难的摇了摇头,“漂亮哥哥,不用了,桐雪不想要无色血。”
这应是柳叙白人生中第二次被人拒绝,他抚摸着桐雪的发丝说道:“喝了它,你就不会疼了,为什么不要呢?”
“因为阿爹阿娘都不在了啊,雪儿想去找他们,没有他们的话,一个人活着,心也会痛的。”桐雪眼睛中涌现出一丝对死亡的期待,继而她咧嘴笑道:“阿爹是保护阿娘,阿娘保护雪儿,雪儿虽然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也想去保护自己喜欢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