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该信你家公子的判断。”沈凛站起身,向着刚刚清理出来的地方走去,虽然还有诸多事物遮挡,但明显可以看出,紫微宫废墟之下,还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河洛城地下早就被施子懿重新部署过,出现这一个地坑也属正常,只是暂不明晰此处是通往何地。
他打算用灵心道骨再感应一次的时候,脖子侧边就被架上了一柄刀,“云盟主,能不能暂且放下你的偏见,先同我找人?”
“我不会让你这个带有肮脏血统的人再和公子有任何交集。”云宿分毫不让,他认定沈凛不是好人,所以对于他每一步的做法都抱有疑虑,云宿给紫川打了一个眼色,让他带人将沈凛围起来。
紫川心里略有为难,他夹在柳叙白、云宿和沈凛三人中间,帮着哪边都不对,这个时候帮着云宿针对沈凛,若柳叙白平安归来知道了事情始末,恐怕也轻饶不了自己。
“紫川!你在犹豫什么?”云宿看出了他的抗拒,马上出声提醒,紫川无可奈何,只得唤来周边的门人,将沈凛团团围住。
云宿这股子执拗怎么从来都用不对地方,沈凛干脆不去理睬云宿的刀锋,直接用调动了灵能来感知,灵心道骨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突然微弱的搏动了一刹。
是柳叙白!他还活着,沈凛兴奋了起来,只要他没有被忘川水侵袭,一切就都还来得及,沈凛单手探向洞口内侧,阴冷的穴风由下而上,可惜他现在少了一条手臂,没有办法完整的吹奏风月辞来为柳叙白引路。
他单手按压在笛孔之上,艰难的调动着手指的位置来控制音律转动,刚吹奏了一半,云宿就有些不耐烦,沈凛的行为在他看来莫名其妙,不直面自己便算了,居然还吹起了曲子?
云宿怒不可遏,直接引刀向着他的后心扎去,拔刀的瞬间他抬起一脚踹在沈凛的背上,沈凛完全没有防备,被他这么一击身子向前栽去,顺着深坑急速下坠。
真是一点肚量都没有,沈凛边下落边暗骂,不过也好,光凭音律未必能带着柳叙白走出这地下迷宫,自己亲自去一趟倒也不是不行。
就在他坠落到一半的时候,腰间似乎被什么细绳之类的事物缠绕了起来,漆黑如墨的洞内突然闪落一个白色的光点,沈凛感到身子被一只手臂托住,再接下来身体便开始逆向向上移动。
“琅環!”灵心道骨的响应频频,沈凛非常确信,这股托举力道是来源于柳叙白,而他腰间缠绕的,正是之前柳叙白常用的玄丝。
“你有没有事?”柳叙白的声音一入耳,沈凛便整个人松弛了下来,喜悦与激动的情绪交杂在一起,他在空中调转身形,单臂将柳叙白紧紧的抱住。
柳叙白也发觉到了沈凛的变化,他一手抚上沈凛空洞的袖筒,如此无间的距离,沈凛清晰的看到柳叙白眼神中的焦急,“发生什么了,你的手……?”
“小伤,出去再说。”沈凛安心的笑道,二人借着玄丝机巧的牵引,成功回到了地面,一上来便看到紫川在于云宿争执,显然刚才的举动在紫川开来分外不妥,沈凛毕竟在伏今朝手下救了云宿一命,还受了伤,如此行径实在有些忘恩负义。
见柳叙白现身,还将沈凛也带了回来,紫川心里的愧疚感明显少了一些,他走到柳叙白身边欣慰道:“多亏公子,真是万幸。”
柳叙白将沈凛放开,却发觉贴在他背后的手湿润一片,他探身瞧去,沈凛身后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可想而知对方下手时并没有想留活口的意思,透明的血水正在肆意流淌,大半件衣衫已经被打湿的不像样。
这都伤成什么样了还说是小伤?柳叙白扶着沈凛坐下,然后关切的问道:“寒濯,到底发生什么了,是谁干的?是伏今朝吗?”
“这手臂是我自己做的,不必介怀,至于这刀伤,你还是问问云盟主吧!”沈凛故作虚弱的靠在柳叙白的肩上,盯着云宿露出一副看戏的表情,反正柳叙白肯定不会轻易饶过他。
果如沈凛所料,柳叙白的神情严肃了起来,云宿被他看的浑身生寒,这种眼神,完全是要将他斩尽杀绝的架势,他一时大脑停摆,舌根发硬,难以开口。
见云宿没有要辩驳的意思,柳叙白便直接责问了起来,“云宿,你下这么重的手,是打算杀了他不成?”
“我……”云宿方才被紫川说教了一通本来底虚,如今又被柳叙白当面问话,他自是答不上来,因为柳叙白迁怒沈凛是一部分缘由,但云宿更是担心柳叙白与无色血的事情有所瓜葛,会导致他在北渊盟的名誉有损,毕竟沈凛就算在无辜,也终归是河洛城的圣子,与之交好,不就等于是在向世人说明,北渊盟有意承接河洛城吗?
“公子你别被他乱了心智,他与那个叫伏今朝的妖女同流合污,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他是什么人,我心里明白的很!”柳叙白沉了声,面如冰霜的答复道,“你之所以针对他,是因为我还是无色血?”
被柳叙白这么直白的讯问,云宿也打算把压制的心绪都一股脑的说尽,“二者皆有!我心慕公子,自然会替公子思量,他沈凛不死,无色血就不会绝脉,未来公子还要面对这样危险的处境,我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人陪在公子身边?”
“呵。”柳叙白听完不由得发出一声淡笑,他双目直射着云宿,“替我着想?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替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