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刃原本也轻薄,像极了针叶短剑,他凝气一冲,柳叶刃便来回反复穿梭在了百川流的身体之间,霎时百川流的身体便如同被人切割了一半,身上还是透出一道道细微的红线,血水从那细微的伤口中溢涌而出。
为了防止他口出污言秽语,沈凛最先用柳叶刃切断的,就是他的舌头,百川流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在地上痛苦的抽搐扭曲,原本洁净的地面上也被血水抹蹭的污秽不堪。
柳叙白没有阻止沈凛的公报私仇,毕竟百川流和戴量天一直仗着都云谏在神庭为所欲为,都云谏看重他们身后的势力还有某一方面的能耐,所以一直都是好生将养着,但是柳叙白不一样,他无所顾忌,只要有人敢打未央庭的主意,他绝不饶恕。
“柳叙白!你太放肆了!这是天罚司,你居然当中刺杀天罚使?你是想反了不成?”戴量天见抓到了时机,赶忙上来给柳叙白扣罪名,他本就不在乎百川流的死活,反正少了一个人在都云谏身边,他高兴还来不及。
“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既然百川流可以对花扇里动刑,那我就可以杀了百川流,相比之下,我做的事情,还更有根有据不是吗?”
“莫说是百川流,便是月寒樱敢如此,我也不会放过。”
“天罚司律历第一百二十条,若天罚使滥用私刑,致使无辜者折损或死亡,当受枭首之刑。”柳叙白不怒反笑,“这些律例,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我且还给了他一个体面,难不成上卿希望我,依律惩处?”
柳叙白故意将话语的重音放在了最后几个字上,他便是在警告戴量天不要试探他的底线,否则,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触碰他红线的人死于非命。
柳叙白将花扇里托付给青黛,花扇里情况不妙,自己总抱着只会耽误治疗时间,现下他也无处寻人,在场会医术的也只有青黛。
青黛和银砂原本也对百川流没有什么好感,所以死了便死了,对神庭来说都是有益无害的事情,只是他们也没想到柳叙白居然敢当众杀人,心中既是佩服又是担忧,毕竟都云谏的威慑力还是存在的。
这轻微的交付举动,惊醒了原本已经意识混沌的花扇里,他睁开已经倦弱不已的眼睛,气若游丝的唤了柳叙白一声:“神君……”手指却紧紧绞着柳叙白的衣服不放。
“我没有……我没有戕害同僚,我没有伤华胥……”
“莫说是断尾,便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认。”
“未央庭……没有叛徒……没有……”
花扇里吊着最后一口气将话说完,就头颅一沉停止了呼吸,原本挂在银砂脖子上的手臂也垂落了下来,他伤实在太重,已经硬撑了多时,只为将这句话递交到柳叙白面前。
未央庭没有叛徒,花扇里确实看到了昨夜的经过,他无法确认对方的身份,但却清楚,苏沂是无辜的,所以他只能用这样的话语来告诉柳叙白,好消除未央庭众人的疑心。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着帮自己排忧解难。
柳叙白握住他的手,双眼泪水贯彻,惊恐的呼唤着花扇里的名字,但是花扇里却已经没了反应,无论他怎么拍打花扇里的脸,花扇里的表情都不曾改变,显然已经失去了知觉。
“花扇里,花扇里!”
“是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
失去同伴的苦痛再一次冲击到了柳叙白最脆弱的神经,他最是见不得这样,从前就是为了保全所有人,他才认了那莫须有的罪罚,怎么到头来,他还是在不断的失去?
这些年的赎罪,还没有到头吗?他原以为化解了骨生花,便是得到了众人的原谅,但今日之事,又将他推入了更深的质疑中。
青黛见状没有再犹豫,马上施咒将花扇里的身体护了起来,“柳尊使,花上神还有一息尚存,他的神心内元并未溃散,我现在就带他回云梦庭,若拼上全庭之力,或许有概率保住他不死。”
这话虽然维持住了柳叙白即将崩塌的信念,但无法让他克制流泪的欲望,他泛红的眼底中透露着无限的哀鸣,那死一样沉寂的面庞,任谁看了都不敢上前劝慰,银砂见此也马上补充道:“柳尊使,你还有事情要做,其余的交给我们吧。”说完便协助青黛将花扇里抬了出去。
见柳叙白眼眶含泪,沈凛的心就仿佛被揪扯了起来,他已许久没看过柳叙白露出这样的神态,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自谴,他怎么会允许柳叙白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呢?
他看了一眼脚旁还在挣扎的百川流,便重重的踩在他的胸骨之上,百川流听到了骨骼被压碎的声音,双眼失焦到无法汇聚,他张开空空的嘴巴想要哀嚎,他透过那狐脸面具的眼孔,观察着沈凛琥珀色的眸子。
怎么会这么像……百川流记起了那个在无极境誓死不屈的魔宗男子。
那个宁死也不向自己屈服的楚雁离。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这时戴量天敏锐发现了一个问题,花扇里对柳叙白的称呼,似乎不太对劲,柳叙白不过是代政使,但是花扇里说的却是神君二字,他就算再神志不清,也不该弄错了称呼,再加上柳叙白一直没有以真容示人,这更让戴量天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柳叙白,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