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怕白玉京听不进去,沈凛又刻意补充了一句。
“观澜的付出,是为了我们所有人,他争取机会不易,你不能辜负。”
白玉京驻足抽噎着,他确实是将沈凛的话都听了进去,可这并不妨碍他伤心难过,停下的脚步是他身为天尊的责任,而止不住的哭泣,则是他对爱人往矣的悲痛。
柳叙白稳了稳气息,走到白玉京身前,而后展开手臂将他抱在怀里,抚着他的发丝柔声道:“我明白,我知道。”
“寒濯说的对,我与你一样哀痛,尤其他就死在我的身边,九阙一战,我看到了太多亲朋挚友的离去,我们能做的,不是冲动行事,而是坐下来重新备划。”
“玉京,听话。”
尽管白玉京还陷在情绪之中,可他的身体却顺从的向着柳叙白靠了靠,许是因为柳叙白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所以他只能将自己的柔弱展现在他这里。
“兄长,观澜没了!他没了啊……”
“我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不对赶到神州,便是不能一起突围,也可与他共死。”
“夜观澜你混蛋,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为什么要留下我,为什么?”
说完,白玉京便泣声不止,柳叙白与沈凛就这样陪着白玉京在院落中站了许久,一直等到白玉京的情绪稳定下来,柳叙白才牵扯他的手重新回到房内。
沈凛知道柳叙白有起床饮茶的习惯,所以桌子之上的水壶一直小火煨着,他给柳叙白还有白玉京都倒了一杯之后,自己也落座在了一旁,静等着柳叙白将后续的事情说完。
梦中的猜想尚有一些还未完善,但这并不妨碍柳叙白将事态还原,沈凛听着虽然感觉震惊,但是却又欣慰柳叙白在遭遇这样的事情后还能如此冷静地思考。
他已经做好柳叙白醒来后要自着自受的哭闹,毕竟死了这么多人,他的心中一定难受至极,可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柳叙白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失态,反倒是平静的令他讶异。
“对于宋景,我无法评价。”柳叙白抱歉的说道,此刻白玉京虽然还是心绞难掩,但是在听完柳叙白的叙述之后,他思索了半响后才缓缓开口。
“所以,兄长的结论是,我们要与宋景谈和不成?”
“自然不是,即便功大于过,过也终究是过,无法相抵,该偿还的,他逃不了。”柳叙白生怕白玉京误会他的意思,所以赶忙解释了起来。
“兄长不必多心,我只是说出了一种假设。”白玉京攥着胸口的衣服淡淡道,“那位阿肆姑娘的话倒是让我有了别的想法,既然目力所及的真相未必是真相,那我们先入为主的东西,或许不止浮陵宫壁画这一样。”
“你的意思是?”沈凛好像也反应了过来,但是为了确保二人的思路一致,他还是停下话语等着白玉京讲话说完。
“东主也许并非是宋景,而是天道。”白玉京的答案一出,柳叙白的思路就瞬间豁然开朗。
他们最初,认定了宋景既为东主的事实,所以对于并非宋景所为的事情,本能的会认为那是另一股不曾知晓的力量,比如阿肆的梦间一方,他们从没推翻过东主就是宋景的推论,所以宋景的目的也一直未浮出水面。
“我不想报错仇,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如果宋景做的事情,是为了反抗真正的东主,那么我要做的就是,将他和东主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血债血偿,谁也躲不了!”白玉京越说,情绪越是激动,没有人可以将夜观澜从他的身边带走,谁都不可以。
若不是他没有千叶之能,恐怕他也会效仿沈凛进入千叶空间寻找其他可以复生夜观澜的方式,提及千叶世界,白玉京便转头问向沈凛:“阿清呢?”
“阿姊说她要在神州的封闭大阵前再研究研究破阵之法,我怕她也会同都云谏一样,所以让杜若跟在旁边。”沈凛的话中充满了后怕,叶冰清与都云谏、夜观澜等人的情况不一样,如果叶冰清出事,那她便是真正的死去,魂飞魄散,再无寻回的可能。
“我去寻她,正好将兄长的推论告知。”尽管情绪不稳定,白玉京还是揽下了这跑腿的活儿,柳叙白有些不放心,所以正准备出言阻止,但白玉京却快他一语先行说道:“放心,我不会犯傻,观澜没做完的事情,我还得继续。”
“在手刃仇人之前,我得撑下去。”而后从悲彻的脸上挤出来一个难看的微笑转身离去。
唉,柳叙白知道,白玉京是故意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只有忙起来他才没有时间难过,越是这样想,柳叙白就越是心疼,沈凛看着柳叙白面露苦色,便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询问道:“很难吧?”
“什么?”柳叙白被这一句没由来的话问的有些懵怔。
“从修罗场中一人回来,一定很难吧?”
“我知道你最是在意这些,亲目所见,心里定是难过死了吧?”
沈凛似乎觉得这样的抚摸并不能给柳叙白带来安慰,于是便坐到了他的身旁,将他抱在怀里温言道。
“嗯,很难过,恨不得现在就自裁,陪他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