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她也感知到了都云谏打破了当初的约定,将自己的事情透露给了柳叙白,好在柳叙白当时并没有直接打开查阅,所以她也不必追责。
更让阿肆出乎意料的是,宋景已经根据自己留下的线索,找到了觐见自己的方式,并且还以此种力量封闭了神州。
九阙城众人的性命岌岌可危,宋景虽然已经尽了全力延续他们的生命,在从前的设定中,九阙城原本就是不存在的,还有早该死去的夜观澜也参与其中,所以宋景无法更改此处的命途,阿肆也不能。
宋景依照从前的方式,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以自己之手,为那些他解救出来的灵魂送行。
阿肆是心疼宋景的,同时她也担心柳叙白会因此消沉,更怕沈凛会因为柳叙白也斗志消弭。所以阿肆想让都云谏插手此事,希望他可以去通知白玉京与沈凛,好从外合理救援,但是阿肆小看了沈凛与柳叙白之间的羁绊,在没有任何人提示的情况下,沈凛就已经发现了端倪。
等都云谏赶到的时候,白玉京与沈凛已经处于九阙城的上方展开了营救,所以面对这强横的七灵之力,都云谏的选择是终结自己,换柳叙白一线生机。
所有该死去的人,都在长眠在了这最后一战。
那个时候,阿肆内心痛苦不堪,她认为是自己漠视生命的原因,导致了他们死亡,同时,那个沈凛与柳叙白一直担心的问题,也重新回到了阿肆的视野。
他们最后,是否会忘记彼此。
这一点,阿肆亦然不清楚。
她看向一旁低着头不说话的沈凛,轻声问道:“小寒濯,现在明白了吗?”
沈凛心情复杂,知道了所有真相之后,他才懂得柳叙白当日在看到玲珑匣内有关宋景故事时的感受,面对阿肆,他恨也不对,原谅也不对。
阿肆确实是一切的根源,但是大家并不处于一同维度,所以对于生死方面的概念也有着完全不一样的见解。
就像自己曾经看过台上戏,做过堂下客,一声声的叫好与抚掌之间,他也不会在意那些故事中的人究竟在戏幕之下面对怎样的人生。
被夹在两种感情之中,沈凛感觉有些喘不过来气,只能一下一下的砸着胸口,好让心中的闷气驱散出去。
“阿肆,你刚才说,在你的世界里,如果没有编撰出合格的故事,除了故事会被终结,你的生活也会受到影响?这影响是什么?”柳叙白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原本面色平静的阿肆突然怔住。
“琅環是在担心我吗?”阿肆的嘴角浮起一丝惊喜的笑意。
“是,你曾教过我,不能总是以自己的角度看待事物,我以身带入了阿肆的视角,试想下来,发觉并不一定能超越你。”
“我听过不少故事,最多之时惊叹和感慨,但是没有切入过里面人物的视角,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观念不同,但已经发生的事情,我没有办法视若无睹。”
“所以,作为未央庭的天尊,我无法原谅你对这个世界造成的遭难,但作为柳叙白,我无法责怪。”
“既然阿肆也不知道结局,那就由我们自己来掌控,寒濯和宋景都成功的挽回过局面,我相信,这一次,我们还可以齐心协力,将原本存在于世界根骨的天道诅咒一并铲除。”
“将所有人的命运还给他们自己,包括你,阿肆。”
“天道不会因为维度的跨越而消失,你给了我们的生命,是我们的母亲,那么相反,我们也要让那些观测者看看,他们不曾在意的小人物,一样可以穿越时空,撼动命运的齿轮。”
“阿肆,除了迎合,你还有一种选择,那就是做你想要的自己。”
“你的笔,应是自由的,从不该向任何人妥协。”
“你无法爱上的世界,别人只会更不在意。”
“或许会被质疑,或许会遭遇冷遇,但是这是你创造的世界,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感念的你恩德。”
“从你打算帮助宋景开始,你的世界应该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你只说了有关我们的事情,但是对自己的境遇只字未提。”
“这一路,你走的也很辛苦吧?”
柳叙白的发言令众人为之一惊,所有人之中,他是体尝磨难最多的人,但是也是第一个愿意站在阿肆的角度看待问题的人,而且他更是讲话讲到了阿肆的心坎里。
“看来心软这个毛病,你从头至尾都不曾改变啊。”阿肆笑道,柳叙白的话很是温暖,她虽然情绪有所波动,但是脸上依旧风轻云淡。
“我以为,你会和小寒濯一样,恨不得现在将我挫骨扬灰。”
“至于我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能陪伴你们走到这里,我已经很满足了。”
柳叙白理解阿肆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他们触碰不到那个更高的维度,便是讲出来前因后果,恐怕他们也帮不上忙,与其害众人担心,还不如暗自吞下不讲,省的徒增烦恼。
听了柳叙白的分析,沈凛心中也舒坦了一些,他原本一直纠结自己的情绪应该何去何从,但是柳叙白的话让他再度恢复了冷静,因为这场灾难中,他完全忽略了阿肆,他甚至没有想到,阿肆为他们修改设定,或许对她来说,也是已经拼尽全力。
人总是在开始的时候,选择适应规则,然后质疑规则,最后改变规则,阿肆在她的世界里,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谁都会犯错,更何况阿肆是无心之失,她已尽力去弥补,这一点,有过相似经历的沈凛,要比其他人更明白。
他重新调整了状态,对着阿肆说道:“是我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