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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1页)

柳叙白已经没有力气起身,只能勉强侧了一下身体,还没等他休息片刻,沈凛便推门而入,见柳叙白醒来,他脸上扬起那令人发寒的笑意,“琅環君醒了,睡得还好吗?”

柳叙白没有理会他,将眼睛重新合上,他现在只想要安静,沈凛走过来,将衣衫不整的他强行从床上拉拽起来,柳叙白只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拎扯的快要散架,他忍着剧痛瞪着沈凛,沈凛似乎看到他这幅模样十分满意,“难得你清醒,我得好好想想,今天要和琅環君玩点什么。”

沈凛将柳叙白按在桌案上,拿起一旁未喝完的烈酒,掐着柳叙白的脸迫使他张开嘴,“北境苦寒,这酒比不了未央庭的琼浆玉液,琅環君将就一下。”然后将那整壶烈酒尽数灌入柳叙白的口中,大量辛辣的酒水涌入喉间,柳叙白来不及吞咽,酒水便又从口腔鼻腔内翻出,他现在的身体哪里还能受得住,仰躺的状态让他止不住的阵咳。

“如何,好喝吗?”沈凛俯视着柳叙白,“我忘记了,琅環君不喜欢喝酒。”柳叙白此刻已经被沈凛磨去了所有脾气,在咳嗽停止后便侧过头去重新恢复了沉默之态,沈凛显然对他现在的样子有些不满意,于是用力的按压着柳叙白手臂上的伤口,想让柳叙白有所反应,但柳叙白却依旧紧咬的牙,没有出声,可他无法掩藏着痛意,额角之上汗水斑驳。

“现在连和我说句话都不愿意了吗?”沈凛看着他手上的骨生花心中便不快的很,手上的力道也增加不少,直到凝固的伤口重新崩裂。

“唔……”柳叙白终还是没忍住发出一声闷哼,沧渊剑伤实在有些深,他没有灵力护体,这种疼痛已足以让他昏厥,沈凛听到柳叙白微弱的声音立刻笑了起来,“你若求我,我会考虑今天先饶过你。”

“好……我求你,放过我……”柳叙白嘴唇发白,他连抬眼的力气都快消耗殆尽,只得应付的回应了一声。

“大声一点,我听不到。”沈凛歪着头冲他笑道,这番戏弄可以将他的情绪缓解不少,他将柳叙白的伤口按压在桌面上残余的酒水上,酒精触碰伤口自是刺痛难当。柳叙白已经被这入骨的疼痛侵袭的不能自已,伤口淌流的汩汩鲜血与酒水混为一滩,他不想再和沈凛纠缠,所以顺应了他的要求,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我求你,放了我好不好?”

“难得琅環君开口,那就如你所愿。”沈凛松了手,顺带将纵偶丝收回,柳叙白因为长时间双手被缚,以至于松开的片刻间血脉运转不畅,指间酥麻痛痒不止,沈凛看着他乖顺的样子,心中甚是满足,他拍了拍柳叙白的脸说道:“你若一直都这般听话,便也不会受苦了。”

此刻,门外传来魔甲君甲兵的声音:“君上,杜若圣君请你过去。”沈凛听到甲兵的声音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不是说了不许人来打扰吗?”

“杜若圣君说,蛮荒鬼尸王似有浮出之兆,所以要君上……”甲兵似乎知道这个时候来找沈凛等同于自杀,但是杜若那边又催的紧,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来请沈凛。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沈凛将柳叙白放开,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准备出门,他回头对柳叙白道:“等我回来,再好好陪琅環君。”

直到沈凛离去,柳叙白才松了一口气,他将自己已经被撕扯的破碎不堪的衣服重新穿好,扶着一旁的桌案缓缓坐下,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他知道沈凛现在在心魔控制下已无法交流,自己最后的日子不想被这样痛苦的回忆填满,他还想保留住最后一点念想。

柳叙白体内的灵心道骨已无灵气运转,若自己再次动用力量,便是透支最后的寿命,算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能走多远,便是多远吧,总好过被沈凛折磨死,沈凛这些天一直不曾离开房间,所以柳叙白也没有机会,更何况他还被纵偶丝锁着,如今刚好杜若有事寻他,自己才有了这一时半刻的喘息时机,所以对柳叙白来说,现在是唯一逃离这里的契机。

他掌心间燃起一团极其微弱的金白色火团,这是他最后的力量了,他跌跌撞撞的走到院子内,将扶光剑唤出,狭窄的剑身让他有些站不稳,但他还是强行稳住身形,操控扶光剑飞速离去。

力量在不断的流失,萦绕在扶光剑旁的金白色也开始散去,柳叙白被迫将扶光剑落下,虽然没有走多远,但也总算是逃了出来,体力的透支,导致他七窍都开始频繁出血,这几日柳叙白水米未进,肠胃早已受不住烈酒的洗礼,再加上他平日不怎么喝酒,刚才被沈凛灌下的酒水此刻与胃内翻腾的血液起了反应,柳叙白一时没忍住,一大口血水从口中喷出,他艰难的直起身,一边将那些血迹擦去一边继续前进。

直到行走到之前寒鸦隧境的海岸边,柳叙白的力气终于全数耗尽,他只能靠着最后迷离的意识向前行走,看来青妙算的没错,这里就是自己的埋骨之地,他已经走不到更远的地方了,若必须选择一个结束的方式,这里是他唯一的选择,所以他向着高处的山崖走去。

大限将至,与其身死他处,不如投海来的安逸。

真是狼狈,居然是要这样收场,柳叙白苦笑了起来。

“琅環君这是要去哪里,怎么都不同我说一声。”

柳叙白还没有庆幸半刻,沈凛的声音犹如噩梦一般如期而至,他踩着沧渊剑稳稳的落停在柳叙白面前,然后略带邪气的笑道:“逃?我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此刻他的眼神更像是看一只受伤反抗的猎物。

“你说过不会离开的,又忘了吗?”

“和我回去,你知道我的耐心有限。”

柳叙白没有说话,而是缓慢地转过身,脸上又恢复成往日的平静之态。

沈凛那一对幽红的双瞳紧紧盯着已经浑身浴血的柳叙白,恨不得立刻就将他碎尸万段,为什么到现在,柳叙白还是不肯留在他身边,为什么即便他已经虚弱到现在这副样子,还是想要逃走,为了风知还,他可以这么拼命吗?想到此处沈凛拔剑相向,剑锋寒光骤起,刺目的令人睁不开眼睛。

此刻静谧压抑的氛围让柳叙白知道他已无路可退。

“不逃了,就在这里结束吧。”

这一句既是说给沈凛,也是说给自己。

往日的每一幕都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轮闪,现在的沈凛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会缠着他、要他陪的少年了,柳叙白只觉得眼前的人既陌生又熟悉,他以为自己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但没想到最终还是要与沈凛这般对峙,心痛之余还是心痛。

柳叙白抬眸,眼泪顺着脸颊淌落,他用手背将嘴角溢出的鲜血拂去,他知道无论说什么,沈凛的心魔已经认定自己是背叛者,再如何辩解也不能求得他半分宽释,满心无力感顿时涌上心头。

原来做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无法逆转这个结局,是自己太痴心妄想了。

这天道的惩罚残酷的连一丝余想都不愿给他。

千叶世界中预测的一切都已应验,骨生花的因果已开始运转,他此生的不得善终,也仅仅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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