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将白幡放到一旁,走到床边,说道:“把病人的生辰八字拿来,老道诊病有惯例,无关之人不得在场。”
六安想说些什么,被松萝拦住,她走到内室,把写有谢凝生辰八字的纸张交给他。
谢凝诊病时也是如此,每次必药到病除。
或许神医都有些不可告人的手段,她隐隐觉得这个老道或许能行。
老道站在床边,突然大喝三声:“谢凝,醒来!”
声如洪钟,响彻云霄。
梦中,似在过去,又似在现在。
四周一片混沌,前边是火光滔天的东宫,父母和年幼的自己身处火海之中,眼看二皇叔举剑要刺向父皇,她提剑想要冲入火海救人,却被无形的结界拦截在外。
身后,是妇人的咒骂和男人的读书声,有个婢女抱着她大哭,“公子,不能去,去了会没命的。”
她提剑茫然四顾:她为何叫我‘公子’?
我不是公子,你该称呼我‘公主’。
我是东宫最受宠的小公主,也是皇爷爷最喜欢的孙女。
我不满十岁,便有了自己的府邸和封地,父王说,历朝历代,从来没有哪个公主可以像我这样。
“公子,不能去,去了真的会没命的。”婢女紧紧抱着她,死都不愿意松手。
“那是我的父王和母妃,我必须去,没命也要去。”她试图挣脱婢女的束缚,“我不是你的公子,你认错人了。”
蓦地,耳边传来三声高喝,“谢凝,醒来!”
她看不到来人,只能循着声音寻找。
谢凝?
谢凝是谁?
老道将净瓶里的水洒在她的额头,她感觉被火炙烤的高热瞬间退去。
又是三声高喝,“谢凝,醒来!”
谢凝?
哦,她就是谢凝。
她是谢娘子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是不满五岁,便被王氏送到广灵观的孩子;是和松萝在观茅屋相依为命的谢凝。
“记住,你是谢凝!”老道说道。
“我是谢凝,我不是阿嫄,不是公主。”她喃喃说道。
再抬头,眼前的火光消失,复成一片混沌,身后的人脸渐渐清晰起来,那妇人正是王氏,手拿书卷的便是谢焘,而紧紧抱着她腿的是浑身血迹的松萝。
“松萝,你身上的血?”
突然,天降巨石,直直往松萝身上砸去,“公子,救我!救我!”
她举剑劈石,巨石应声迸裂破碎,化成锋利的石刀,刀刀向她袭来。
床上的谢凝猛然睁开双眼,眼前没有火海,没有巨石,只有青色的帷帐。
耳边似有声音传来,“阿嫄,你可以放下手中的剑,但不可以丢掉手中的剑。”
那是混沌火海中父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