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兄弟?
自己刚刚的咒骂,这公子听到了没有?
马母一时想不起那病殃子还有兄弟,从两家认识时,就不曾见过她有兄弟。她想了半晌,才记起男人在世时曾说过,谢娘子曾育有一子,自幼养在远亲家里。
莫非便是眼前这位少年人?
瞧这面相,倒是极佳的,但若说是神医,便是诳人了。
打量马家在京中无人,就可任由他们乱说了不成,京中稍有名气的医生哪个不是一把年纪,这么年轻的后生,便自称名医,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但到底是娘家人,马母面上总要过得去,一时换了脸色,笑着将谢凝引入正堂。
“多谢老夫人好意,谢凝想先去看看姐姐。”谢凝说道,一路奔波,她的鬓发有些散乱,声音带着疲惫。
马母笑容顿了顿,说道:“姝娘生病多时了,方圆百里大夫都瞧过,药吃了,就是不见好。并非家里不管她,实在是日夜号哭,让人不得安宁。”
谢凝并不想与她多做纠缠,看向古千。
古千会意,说道:“公子,这边请。”
两人绕过马母,直接到了后堂。
马母在身后心中忐忑:儿媳自嫁进马家,先是死了娘,兄弟远在道观,虽说生父还在,但自续了弦,从来没有问过一句。
如今姝娘病重,谢家人该不会怪到马家头上吧?
旋即又想:她生病是她自己的身子弱,是她自己福薄,管马家什么事?
大夫请了,药吃了,马家该做的已经做了,还能怎么样?
何况这么瘦弱的少年人,在自己的地界,能掀起什么风浪?
谢凝刚推开门,一股污秽恶臭迎面扑来,熏得人几欲作呕。
屋内一个女人只着里衣,嘴里咬着手巾,蓬头散发,头不住往墙上撞。
旁边的老嬷嬷帮她擦拭额上的汗珠。
“你们先在外面等。”谢凝回头说道。
妇人之事,男子多有不便。
古千拉着五安等候在门外。
老嬷嬷见有男子进门,赶紧拿件衣服裹住女子。
“姐姐?”谢凝试探着叫道。
女人缓缓睁开眼,眼神迷蒙疏离,像是看见了,又像是没看见。
屋里并没有生火,女人的衣襟却完全湿透,头发黏腻地贴在额上。
疼痛终于消减,她坐起身,借着天光,打量着来人,慢慢地,那张脸与记忆中那个白嫩的婴儿面庞重叠。
其实,就算想不起来也不打紧,因为,他长得实在跟娘太像了。
“凝哥儿?”谢姝颤抖着双唇,说道:“你是阿凝?”
谢凝蹲下身,握住谢姝伸出的手,“姐姐,我是谢凝。”
“你、你怎么来了?”谢姝一句话说完,便喘着粗气,“你不是在道观吗?怎么来了豫州?”
老嬷嬷早已泪流满面,“哥儿来了,姑娘便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