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锁?
恩客?
这些词,在辛夷听来,陌生又刺耳。
她早知道她做的是这般营生,如今,听她亲口说出,心里还是涌起一丝苦意。
“我还是喜欢叫你‘怀夕’姐姐。”辛夷装作不经意说道:“你怎么来了驿城?来了多久了?怎么做了……这个营生?”
她问的有些怯怯,言辞间透着小心。
怀夕唇间闪过一抹轻笑,“哪个窑姐儿没有一段心酸的往事?可谁又想听窑姐儿讲故事?也就是你,辛夷,公子把你保护得很好。”
她有很多难过,有很多心酸,有很多悔不当初。
可是,无人诉说。
恩客们来她这儿,可不是要听故事的。
她一直是在驿城庆春楼讨生活的,小时候家里穷,没学什么技艺,琴棋书画,吹拉弹唱,她样样不会。
只能靠这身皮囊赚点小钱。
去年,姨母找到她,说是有好事找她,若能事成,可以帮她赎身。
她听信了姨母刘妈妈的话,将公子的一举一动都告知王氏,姨母承诺她,只要事成,必有重金酬谢,还会给她物色一个好人家,觅一个好归宿。
谁承想,一朝事发,姨母自身尚且难保,表哥瘫痪,又怎么会顾她?
她只好又回到庆春楼。
只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客人越来越少,钱也越来越难赚。
“公子,他还好吗?”她开口问道。
问完,却又觉得自己问得多余。
辛夷过得这般好,公子怎么可能不好呢?
若无公子庇佑,这么天真烂漫的姑娘在这吃人的世道哪能如此周全。
“公子很好,公子把清风楼买下交给松萝姐姐打理。”辛夷说道,“她经营得很好,现在清风楼是曹门大街最赚的酒楼,连遇仙楼都比不上。若回京城,我请你吃‘陶然锅’,那可是清风楼的招牌。”
公子买下了清风楼!
跛脚的松萝当上掌柜!
愚笨的辛夷也过得安适。
而自己呢?
如果当初没有离开,没有做出那些事,她是不是也能留在公子身边,也能过上安定的生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各色男人身下承欢,却还是连自己都养不活。
只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沉思间,马车已到薛楼。
车夫将马车停好,摆好马凳,待两位女女方下车后,才驶出街巷。
辛夷抬头看看,三层的高顶大楼,比之清风楼,还是要逊色不少,但来往的食客络绎不绝,生意很好。
小二满面春风地跑过来,“两位姑娘是一楼散座还是二楼雅间?”
“要个包厢。”辛夷说道。
“二楼雅间最低消费两贯钱。”小二说道。
辛夷随手丢给小二一些铜钱,“赏你的,去找个安静的雅间,我们姐妹说说话儿。再上几个你们店的招牌菜,要快些!”
“好嘞!”小二脸上笑意更浓,麻利儿上了二楼,“小娘子瞧着就气度不凡,出手阔绰!”
酒楼的跑堂,嘴都像在蜜罐浸过,说出的话齁甜。
两个刚落座,饭菜便上来了,四冷四热,四张胡饼,两碗热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