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还未上前,韩元俨揪住舒妃的衣袖,撒娇说道:“母妃,上清宫的道人说我前世罪孽深重,今世才会得此报应。让我今世务必积德行善,方能赎前世罪业。母妃就饶了他一回,就当帮我积德了,好不好?”
他左右摇晃舒妃的衣袖,“何况母妃今日惩戒我的同窗,以后让我如何与他们相处呢?”
“母妃,求求你,看在我这几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份儿上,你就饶了他一回吧!”
舒妃看着儿子虚弱的样子,长叹了一口气,“三郎,不是母妃说你,许太傅亲自到宫里授课,你又何必非要到这里读书?”
“这里是什么条件?哪里比得上皇宫?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此话听得严祭酒和苏学正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国子监好歹是天下学子梦寐以求的求学圣地,当着众学子的面儿这样说,不好吧?
但谁让人家是皇子呢?
谁让说这话的人是皇妃呢?
他们除了原地尴尬,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做不了。
“母妃,许太傅讲课极好,可是我想听听别的夫子讲课,博采众长。这里很好,我一点都不觉得苦,没书读才苦。”
“何况还有会医术的同窗,母妃还担心什么呢?咳、咳!”
韩元俨说话太多,暗黄的面皮下竟然泛起潮红,接连咳嗽不止。
舒妃素知儿子的身体,不能过度劳伤,不能说话太多,不能情绪激动。
是以,平日里,不管是她还是皇上,都不太敢拂逆儿子的意,即便这次到国子监读书,尽管大家都反对,但怕刺激到他,还是把他送来了。
“你呀!”舒妃的声音软了下来,“你这事事为人思虑的脾性,不知随了谁?”
太医预言韩元俨活不过二十岁,在他短暂的生命里,只要他开心,万事都随他。
“荣异,你刚刚用什么利器伤了殿下?”舒妃厉声问道。
严祭酒忙向荣异使眼色,荣异忙把袖弩解下,老太监接过,拿给舒妃。
舒妃看着做得精巧无比的小弩,随手交给了老太监,“学子以读书为已任,你竟带凶器入学,本宫没收了。”
“严祭酒,你说,当怎么罚?”
严厉听了,知道这件事算是摁下来,不惊动皇城司,不惊动皇上,只在国子监内部解决,已是皇妃开了天恩。
他忙旋礼说道:“回娘娘,依例当罚抄《论语》十遍,此子行径恶劣,当抄百遍。”
舒妃眉头未展,严厉继续说道:“来人,把荣异押到绳愆厅,打五十竹篦。”
荣异本来还在心疼自己的袖弩,听到这句话,魂儿都要飞出来。
五十竹篦?
打完他还能活着出来吗?
他刚要争辩,被苏学正死死摁住。
“咳、咳、咳,母妃,您大人有大量,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这五十竹篦也免了吧!咳、咳。”韩元俨再次开口,不停的咳嗽声说让说完一句完整的话都十分费力。
宫女忙将帕子接过,却看到上面有一滩暗红的血迹。她攥紧手心,却被舒妃看到。
舒妃没有心思斥责宫女,看到儿子毫无血色的嘴唇沾有血迹,忙道:“三郎,别说了,都依你。”
她挥挥手,“都下去吧!”
“你留下!”她对谢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