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多疑,复你兵权的事,不论是老臣提还是殿下提,抑或是别人提,最终矛头都会指向殿下。殿下如此心切要兵权,再加上之前凤仪宫贪腐一案,风波未过。殿下细想:一个武将,想要兵权,又想要钱财,那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韩元驰沉思一瞬,“谋反?世伯,元驰绝无谋反之心!”
“你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认为你有!”陆机心思沉下来,细细说道:“所以,殿下接下来,要表现得对西北战事漠不关心,流连风月,花天酒地,总之,怎么纨绔怎么来!”
“兵权一事,除非陛下主动提议,否则绝不可主动提起。就算陛下主动恢复你兵权,也要表现得不情不愿,绝不可操之过急。”
韩元驰听完,神情落寞,喃喃说道:“我知道了,世伯,就像那些膏粱纨袴,我知道了。”
“父皇以武得天下,却怕有人再像他一样,夺了他的皇位,抢了他的天下。所以,削兵权,杀武将。但外族已经打到家门口了,我们拿什么御敌?只怕那时,夺他天下的不是武将,而是金人!”
“殿下,慎言!”陆机忙把窗子关上。
这话若被有心之人听到,传到皇上耳中,必是死罪。
“世伯,我分得清轻重。”韩元驰的神色恍惚,朝陆机拱手施礼,“告辞!”
他深一脚浅一脚朝外走,外头的日头有些刺眼,他只觉得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浑身酸软无力。
昨夜信客将边关的情景告知他,那些诗,字字泣血,那些画作,剜心裂胆。
那些百姓的命,贱如蝼蚁!
他是皇室,享受百姓的供给,但却不能护他们平安,他有何面目食这万钟禄?
陆机看着那跌跌撞撞的背影,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先皇后虽是女流,也曾披甲上阵,巾帼不让须眉,若不是在战场上受了伤了,也不至在生产时引发旧伤,难产而死。
韩元驰天纵之才,习武根基上佳,武艺高强,且智勇双全,极受下属拥护,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将帅之才。
可朝堂争斗,尔虞我诈,竟生生把盖世之才逼成纨绔子弟。
只有做纨绔,他才能安然活下去!
这是什么世道?
“拿酒来!”陆机大喊,小厮忙拿来一坛酒。
陆机一拳打开酒坛,仰头痛饮。
“世路难行钱做马,愁城欲破酒为军。男儿生无所成良可叹,出门荆棘行路难。酒酣拔剑为起舞,满堂星斗光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