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雍将赵瑁引回座位,“赵兄,你丧子心痛,我可以理解,但观主所言句句在理。并不是不让你查案,只是需要你忍耐三天,三天后,我随你一起到御前陈冤。再说,现在夜深了,陛下正要就寝,你现在去,岂不扰了圣驾?”
远处,隐约有琴声。
明日便可抵达泰山,顺德帝心情莫名大好,往日亥时就要休息的,今日还在听曲儿赏舞。
他斜倚在矮榻上,看舞姬如翩翩起舞,每一个转身与回眸,都带着无尽的情,身姿婀娜,眉眼妩媚,像世俗娇艳的花朵,少了些灵动之气。
终究比不上空灵泠然的天籁之音。
他看向低头抚琴的熙宁郡主,如水月观音,林籁泉韵。与她相比,身边的这些莺飞燕舞都成了庸脂俗粉。
佳人抬头,唇角含笑,眼波流转。
却不是看向他。
眼角不自觉的风情看向缙云,那眼神难以捕捉,却被他看到了。
缙云并没有躲避,而是回以温柔的浅笑。
顺德帝这才留意到两人弹奏的是诗经里的《小雅·鹿鸣》。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顺德帝再抬眼看两人的眼神,已各自低了头,眼中的春情倏忽不见。
人之好我,示我周行。他在心里默默重复这句话。
“宁妃。”顺德帝突然开口,鼓瑟歌舞顿停,“你说缙琴师的琴弹得怎么样?”
熙宁郡主莫名,诚实答道:“缙琴师指法娴熟,弦音清越,似高山流水,韵味无穷,令人心驰神往。”
“心驰神往?”顺德帝的指尖有节奏地在膝盖上敲击,“那你呢?你也神往吗?”
熙宁郡主看了看左右,不知这句话是何意思,“乐者相通,臣妾自然神往。”
“好,很好!”顺德帝起身,向寝帐走去。
“都散了吧!”王德望说道,忙跟上皇帝的步伐,“皇上,今晚还是宿在宁妃娘娘处吗?”
“朕乏了,让她到我的营帐吧!”
王德望忙应声是,提前让熙宁郡主沐浴更衣,准备侍寝。
熙宁郡主脑海里突然闪现皇帝的问话,莫名有些不安,旋即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和往常一样,沐浴焚香,由小太监送到皇帝寝帐。
顺德帝仍然穿着白日的衣衫,坐在桌案前,桌案上放着一个木匣子。
“宁妃,到朕跟前来。”顺德帝说道:“近日你服侍朕辛苦了,朕让人备了礼物,你打开来看看。”
熙宁郡主看着眼前的金丝楠木匣子,匣子偶尔落下一滴暗色的液体落在深红的地毯中,消失不见。
她缓缓打开匣子,待看清里面的物品时,猛然扔了木匣,原地弹跳数步。
那是缙云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