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驰走上前,定定看着床榻上的人,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夜未睡,再加上急于应对寿昌长公主的盘问,一时情急,想必是看错了。
他又掖了掖被角,放下门帘,让室内的光线暗下来。
谢凝吃不了饭,只能勉强灌些汤药,韩元驰担心这么不吃东西撑不住,让厨房熬了浓稠的米油,用小汤匙一点点喂进去。
是夜,太医来换了一次药,问了近况,叮嘱继续按照药方服药。
卫融要来换班时,被他断然拒绝。
“爷若嫌我照顾不好,让丫鬟们来伺候,女人心细,定能照顾好谢公子。”卫融看着主子满面倦色,说道:“爷照看了谢公子一天一夜,该歇歇了。”
“不用,你们都下去吧!我一个人守着她就成。”
“不是,爷,你何时做过伺候人的活儿……”
卫融还想说什么,被韩元驰的眼神制止,只得悻悻离去。
太医说过,只要再熬两天,如果能醒来,就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待吃过晚上的药,他用热帕子擦拭了流下来的药汁,又换了干净的衣衫,看着谢凝呼吸平稳,这才放心伏在床沿上歇会儿。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一会儿是沙场征战,一会儿是母亲模糊的身影,他刚想去牵母亲的手,天空却飘起了无尽的柳絮。
那些柳絮粘在头上、身上,怎么都揪不完,他厌烦地拍掉那些絮毛,却突然触摸到有些冰凉的东西。
他猛然惊醒,却见谢凝歪着头,含笑看着他,用手指轻轻触摸他的额头。
“你何时醒的?”韩元驰忙起身,掐了自己一把,疼的,看来不是梦。
谢凝的声音有些嘶哑,“太阳刚出来我就醒了。”
韩元驰这才注意到,阳光已经洒满整个营帐,连帐内都笼上了一层金色。
“太医说三日才能醒,没想到你两日就醒了。”他转身欲走,“我去叫太医。”
手掌却被一根手指勾住,“我就是大夫,你叫什么太医?”
“医者不自医,何况你伤这么重,我还是叫太医来稳妥。”
“谁帮我换的衣衫?”谢凝轻声问道。
这个问题,成功让韩元驰停住了脚步。
他古铜的面皮下竟然有些红,赧然说道:“我换的衣衫,我擦的身子,但我绝没有非分之想。”
“我只是想你既然隐瞒女子身份,定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不如这些事我一个人做了,省得再麻烦别人。”
说话时,他脑海中不时浮现那夜的画面,那时她是垂死之人,脑中想的都是如何救人,毫无欲念。
现在不同,现在他只要看她一眼,脑子中都是欲念。
“韩元驰,你过来。”谢凝拍拍床沿,她现在还不能起身,这已是她能做的最大幅度的动作。
韩元驰依言走了过去,坐在床沿,细心问道:“可是饿了,或是渴了?”
谢凝摇头,却不想如此轻微的动作也能牵扯到伤口,她眉头微蹙,觉得伤口似有撕扯。
韩元驰忙掀开被子,却看白裹布上还是不时有血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