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薇却不动声色的端起碗,用小巧的银勺在黑褐色的汤药中搅动,好让热气挥发的更快一些。
“能伺候祖母,乃是明薇的福气。我朝以孝为本,连圣上也是每日像后问安,以前是明薇没福分,如今得祖母佑护,这些自然都是分内之事。”
一席话说的不卑不亢,却又字里行间无不表明自己的立场。
苏李氏的一颗心彻底的放下了,看看眼前这个清秀可人的孙女,再一次叹世事无常,若知道是个这么有天分的当初定要养在自己膝下。
明薇端着药碗,盈盈走过去,半跪在塌下,轻轻盛起一勺汤药,黑褐色的汁在银色的勺上看的格外醒目。
“祖母先将药用了,一会儿凉了不仅苦,药性也少了许多。”苏明薇将手中碗勺移动到苏李氏的嘴边,喂进去了一勺。
苏李氏喝下一勺,皱了皱眉头。
“苦是自然,郎中说祖母心火重,所以加了黄连泄泄心火,自然是要比寻常的药苦一些。”苏明薇嘴上说着,手中却是一点也不停,又喂了一勺进去。
苏李氏也硬着头皮,将半碗药都喝了。
见苏李氏用过药,苏明薇将盛着残余汤药的白瓷碗放回在托盘上,示意丫鬟出去后,又从怀中掏出丝帕,细细的将苏李氏嘴角擦了擦。
苏李氏见她心思细密,动作轻柔,心中十分感慨:“难为你小小年纪,倒十分有心。”
说罢,又忍不住的咳了几下。苏明薇轻轻在她背上拍了几下,带呼吸顺畅后,苏李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明华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有一个月便是她的及苐礼了。”
“祖母不用担忧。”苏明薇柔声道:“遵义府离着京城也有数千里之,况且舅奶奶她们也许久没见祖母了。这下见了姐姐定是要好好留姐姐几日。我想及苐之礼前十日,就该是归期了。”
“希望一切顺利才是。”苏李氏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待一会儿苏明薇望去,发现苏李氏已经昏睡过去。
她将夹被慢慢的拉上来,盖住苏李氏的腹部。转身往门外走,过香炉时,她停驻了脚步,细细的嗅了一下香炉,而后,转脸面色复杂的看了看靠在床榻上昏睡的苏李氏。
也罢,在高门大户里,亲情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既然苏李氏亲手养大的孙女尚且如此,她又何必好心装圣母呢。
她稳了稳心神,而后步伐平缓的走出了这个院落。
只是一个午觉的功夫,苏府里便翻了天。
苏明薇和苏明真都乖巧的站在苏李氏的榻前,就连一向桀骜的苏明颜这会儿也是大气不敢出一下。静静的等着江郎中的诊断。
压抑的沉默在江郎中将诊脉的手收回时才打破,苏潜小心翼翼的问道:“江郎中,我母亲这是怎么了?”
江郎中没有回答,反倒是问起:“老夫人近日可有头痛或胸闷之感?”
这话一问,屋里顿时又恢复安静。
苏潜整日忙于朝堂之上,家里一切都交由曹氏,可曹氏与苏李氏是明争暗斗,就算曹氏有心打探,苏李氏也绝不会让自己身体不适这种风声走漏。苏明真和苏明颜。前者习管家,后者则是整日想着挑苏明薇的刺,心中又哪里曾关心过自己祖母。
所以这么一问,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答出来。
眼见苏潜的脖青筋勃起,面色涨红。有发怒的先兆。苏明薇这才缓步上前,柔声道:“江郎中所言正是,祖母近日偶有心悸,头晕倒是经常,只是她说是老毛病揉揉便好,我这几日来一直在此照料,希望能有缓解。”
言两语说清了病情,也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苏明颜以为自己抓住了把柄,嚷道:“祖母身体不适,你为什么不来报?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我照料,这就是你照料的结果?”
若是平日里,苏潜可能还会沉默不语,但是刚刚他询问病情时大家的沉默让他怒不可遏。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宠爱的这个女有些面目可憎起来:“你嚷嚷什么?江郎中在问话,有你插话的份?你若是觉得你四妹妹照料不周,那你做什么去了?”
话音刚落,只见苏明颜瞪大了双眼,指着苏潜:“父亲,你怎么如此同我说话?”
“没大没小。”苏潜见她那个样更是来气,老祖母还躺着,居然如此不分轻重,大声嚷嚷。他怒气上涌,牵连身边的曹氏:“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父亲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