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索性不低头,一直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向石宛,石宛便一直未曾抬头了。
长亭因为她消停了,哪知停了手上的书,再一抬头,石宛已坐得靠她非常近了。
“石姑娘有事儿吗?”
长亭将书往膝上一放,温声问石宛。
石宛面上一红,如秋后海棠浅红潋滟,急忙轻摆手,重新坐得一派规规矩矩。
长亭深看了她一眼,暗叹一声,果然,无论何时,她就是看不惯姑娘家这样的做派,要说什么便说,要笑便笑,要哭便哭,当娇小姐的时候瞧不惯,经历过生死磨难之后,就更瞧不上了。
“石姑娘莫欲言又止,你一直瞅着我,我有点不自在。”长亭容色淡淡的,干脆阖上书页,看向石宛,“要说什么便说,反正犹犹豫豫之后也是会开口的。”
她们身处内厢,外间打叶子牌的声音传不到里面来,里间的声音也传不出去。
石宛轻埋头,眼眶微红,手上狠揪了几下帕子,隔了良久才弱声弱气道,“听说陆姑娘家里人全过身了,阿宛一直不信且被吓得感叹世事无常,如今见陆姑娘却神容如常,阿宛便心想是不是传闻不足为信。。。”
长亭抿了抿唇角,极认真地轻言道,“你是智障吗?”
“吗”字还没出口,敏碧便急慌小跑进了内室,几个大喘气后方忙慌道,“大长公主。。。真定大长公主要到冀州了!”RS
第八十二章 祖母(上)
第八十三章祖母
长亭手上一抖,书“噗通”一声砸在地上。
她在心慌个什么劲儿!
长亭侧身看向外厢,隔着雕花木板栏间看不到外头人的情形,再抬头看了眼敏碧,她也很慌张,这也就是说石猛派出去接真定大长公主的人马都被刻意错开了——她的祖母在倔强些什么。。。
石府一直在准备着,可明明送的信儿也是腊月初十才到,石猛暗自算下的时间也在腊月初十,可如今才腊八。
无论是石府,还是她,都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她还有事情没有安排下,还有好多内情没有查出来,甚至。。。长英的踪迹还没有着落。。。
而这些事情,都不适合在真定大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进行。
长亭深吸一口气儿,一壁弯腰将书拾起,一壁沉声叫敏碧莫慌,“。。。到哪里了?进城了吗?是直接往石府来还是去了驿馆?”
敏碧微怔,“陆姑娘,您且等等,奴再去问得细点儿。。。”说完便潦草福了福,抬脚朝外走。
这还是庾氏院子里的人啊!
“敏碧!”
长亭张口唤住她,连声吩咐,“把长宁带过来,再让人打盆温水,拿块香胰子来,请庾郡君拨三两个会梳头敷面的婆子过来,另请郡君莫慌张,真定大长公主已礼佛经年,素日不食荤腥也不沾味重辛辣之物,还烦郡君劳心了。”
敏碧紧蹙眉头,嘴里头默声一句一句地跟着念。
长亭好耐心地再缓声重复一遍,敏碧点了点头,折身朝外走。
敏碧一走,内厢就涌了几个战战兢兢的小丫头来,重新换了山茶,换下毡毯,还多置放了一对福寿喜禄多宝玛瑙摆件儿。
气氛一下就变了,石宛坐立难安地踟蹰半天,既想先回房换衣裳又怕错过好时候,憋了半天才悄悄给贴身丫头耳语,没隔一会儿丫头捧着香粉、香膏、唇脂、眉黛一小包袱的物件儿就回了,石宛迈着小碎步避到偏厢去整理容妆。
石宛将起身,长亭眼一抬,轻唤住她,“石姑娘。”
石宛背影一滞。
不是所有事都可以这么算了的。
长亭不喜欢口舌之争,是因为很明白嘴巴打了胜仗一点用都没有,并没有因为嘴巴厉害,那个琢磨着偷她们钱的农家妇人就能老老实实地送她们几捆柴禾,更不会因为会打嘴仗,那些打她们主意的流民就停滞不前。
可有些话却不能不说。
而有些话是不能说。
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跑到她面前来意味不明地说嘴她的至亲被截杀的事,不是讨打是什么?
长亭稳坐如山,对着石宛的背影开了口,“你没有资格和我说话,在外人看来是因为家世背景。可我却很明白,是因为你小家子气的心眼和待人落井下石的个性。你且记着若下次再拿那件事说嘴,就不是受我排头这么简单了。”
那件事,哪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