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惧这一掌的力量岂止一掌!这一掌是后续四掌叠加来的力量,如排山倒海,浪催暗礁,端是凌厉。
袁文门胸口剧痛,只觉天旋地转,喉间一甜,一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蹬蹬后退几步,哇的一声,喷了出来。别看袁文门身形矮瘦,还没有百十斤重,可遭此挫折,依旧强悍至极。他后退时,虽喷出一口鲜血,但人在空中,右手在腰间一探,连连扬动。霎时间,几百根寒光闪闪的银针暴雨般射向沈无惧。沈无惧见他突施暗器,身形一扭,避了过去,正想猱身再追,却见袁文门左手一挥,抛出个黑圆东西。
黑圆东西被袁文门使力一抛,触地瞬间发出一声巨响,沈无惧耳畔‘轰’的一声响过,一股淡绿色的烟雾顿时升起,遮住了半个广场。谁也不知烟雾是否有毒,因此不待绿色烟雾弥漫开来,诸人忙以衣袖遮住嘴鼻。沈无惧对阿莹与李玄喝道:“屏住呼吸,小心有毒!”说着,足下使力,向前一窜,向袁文门隐去的方向拍去。
诸葛东方陡见如此变化,急忙撤招躲开,更因站在绿色烟雾的下风位置,见这烟雾怪异,岂敢再与阿莹和李玄缠斗!忙凌空一翻,跃出丈余,而阿莹和李玄闻听沈无惧的高声提醒,也都急忙闪开。
李玄一跃间,见段啸天兀自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急忙一个地躺滚,抱紧他向烟雾的上风处滚去。
沈无惧一掌劈出,淡绿色的烟雾登时被他的掌风劈开。他闪身而过,极目望去,却哪还有袁文门的身影,微微一愣间,听得十几丈外袁文门如野猫泣鸣般的纵声长笑,道:“沈无惧,沈老贼,算你狠!咳咳。。。。。。你记住了,此仇我若三年不报,非君子,你。。。。。。咳咳。。。。。。你等着。。。。。。”听声音似在几十丈外的黑松林中。
沈无惧低喝一声,道:“还会等你报仇?今日咱们便来个了断。”身形一缩一弹,直入射出去的弹丸,霎时间,隐没在松林中。风吹绿雾散。诸葛东方没想到名震前朝江湖的鬼王高徒袁文门,竟会被沈无惧击败。他微一沉思,暗道:“听沈无惧口气,似乎袁文门最后出手的招式不是鬼手手法,难道。。。。。。”他心念数转,脑际闪过袁文门五指张开,半伸半屈,形如鹰爪,以力破力,撕破沈无惧掌刀的手法,不禁一惊,喃喃自语道:“这不是鬼手手法,似鹰爪一路,但却又与江西鹰潭‘神风鹰爪’谢天蓝谢二哥的灵巧、犀利之鹰爪功略有不同。难道是北派鹰爪功夫?不对啊!北派鹰爪以河南鹤壁王家的‘鹤影鹰爪手’为首,而王家鹰爪功的步法以闪、跃、摆、腾、冲之法为主,其鹰爪出手虽刚劲有力,却不以内力见长,并且现在王家独苗单传,自五年前老爷子王鸿胪死后,只剩病公子王泰勉强支撑着家族。”
他正喃喃自语,听身侧有人应声道:“天下除了这两家会使鹰爪手,难道就没有别人会使了么?”
诸葛东方闻言一惊,循声望去,见是沈无惧去而复回,傲然地站在自己身侧不远。他想也没想,脱口问道:“还有谁会使鹰爪手?”沈无惧微微一笑道:“据我所知,大漠深处就有一个人。此人曾是谢天蓝父亲的入室弟子,名字唤作林东图,但因恶事被逐出了谢家,就此成了独行大盗。此人性情古怪,早已绝迹江湖多年了。”诸葛东方奇道:“大漠深处?难道此人便是林东图?但他开始所使的手法分明是传说中的鬼手手法!那。。。。。。袁文门。。。。。。”沈无惧见他一脸惊疑,叹息一声,指了指躺在远处季潭的尸体,道:“他是藏剑山庄的石二姑娘么?嘿嘿。。。。。。既然他不是石婉柔,那么适才与我搏斗之人也可以不是袁文门!”略略沉吟后,又道:“你看他出手之势,貌似强大,其实只得鬼手手法之外形,而其发力、收力、弹射暗器的手法,诸多细微之处,与真正鬼手手法相差甚远。诸葛东方,当年你曾与袁文门的女儿袁四姑娘有过一段情缘,如今会认不出他?这说不通啊!”
李玄、阿莹、段啸天听了,也感到奇怪。
诸葛东方闻言,脸现愧色,却一闪而过,淡淡道:“沈先生这话问得没有道理。当年我是与袁文门的女儿袁四姑娘往来,我又不是与他本人往来,怎会非要识得他?”
沈无惧哈哈大笑,道:“有道理。不过,女婿不敢见老泰山,老泰山怎会喜欢女婿?嘿嘿,似你这倔驴样的脾性,世上少有,袁四姑娘能喜欢上你,却真是少有啊!”
诸葛东方面现难堪,细眯着眼睛扫视了一下站在沈无惧身侧的李玄,模仿着沈无惧的语气,冷冷道:“像我这样的人确实少有,不过似他这等脓包,竟有人喜欢,也当真少有。”
阿莹面色一红,明白诸葛东方含沙射影之意,道:“你笑我吗?好,让你知道姑娘的厉害手段。”诸葛东方仰天一笑,神情似悲似喜,叹道:“你的手段?嘿嘿。。。。。。难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嘿嘿。。。。。。适才若非我手下容情,放过了杀你的机会,你这会儿还敢嚣叫手段!”阿莹知他此言非虚,先前出招时,她胸前露出空门,若不是诸葛东方念及她是个女儿家,有意避之不攻,转而强攻她腰际的章门穴,她即便不死,也要身受重伤。这一点,也被先前身在袁文门暗器阵中的沈无惧看到。他此刻听诸葛东方这样说,不由点了点头,叹道:“确是如此。看来你身在朝廷,但良心未泯。你走吧,老夫不为难你。”言毕,闪身让开一条路。
岂知诸葛东方听了沈无惧的话,却怪眼一翻,冷冷道:“谢过了。在下可不是苟且偷生之辈!”
他深吸一口,又道:“沈先生,当年你随汉王杨谅反叛朝廷,失败后,早已成了朝廷缉拿的要犯,如今你不但不知悔改,还要包庇牵涉富贵镖的人,其罪要加一等啊!现下,既然被我遇见,若就此放过你,却是对不住朝廷颁赐给我的这块腰牌。”
第二十八章 怪人乖张
沈无惧四人没料到诸葛东方如此倔强。因为照现下情势,莫说诸葛东方身受蝎毒,即使他精神体力俱佳,也不一定是沈无惧的对手,更何况此时他只有一个人,势单力孤,而沈无惧这边却还有阿莹和李玄。沈无惧嘿嘿一笑道:“果然人如其名。”
李玄见诸葛东方毫无惧色,神情坚定,话语之中并无退却的余地,心下不禁暗道:“这人确是古怪非常。。。。。。即使袁文门是假的,但其功力却是实实在在的深厚。如此之人,尚且不是沈无惧的对手,他却临危不退,固执己见的坚持自己身负的职责,是为名?是为利?”转念又想:“此人威名日盛,在江湖上能令他人心生畏惧,想来除了一身匪夷所思的武功外,大概也是凭着这种桀骜不群的个性吧!不过也好生奇怪,这种个性的人能进入朝廷衙门,为老奸巨猾的宇文化及效力,真令人猜想不透。”
沈无惧见诸葛东方不走,反而揭出自己当年旧事,也不气恼,微笑道:“当今朝廷无道,祸殃百姓,人人可反。既然你一心要为朝廷出力,也罢!老夫就试试你无坚不摧的寒冰掌。”
李玄听闻沈无惧曾追随汉王杨谅西攻长安,不由心生钦佩。
原来大业初年,隋帝杨广弑父登基,担心坐镇并州的幼弟汉王杨谅知晓隋文帝驾崩,起兵夺位,便做了一份假圣旨,命车骑大将军屈突通征召汉王杨谅入朝听宣。可杨广不知,其父隋文帝杨坚早先为了预防宫廷变故,曾与杨谅有个秘密约定,即:我若有圣旨召唤你,不但会加盖玉麟符,且还会在‘敕’字旁多加一个点。否则,就是假圣旨。因此,杨谅接到圣旨后,一眼看穿屈突通带来的是一份假圣旨。作为坐拥三十几万大军的汉王,岂会坐而待毙!杨谅思谋几日,终下决心起兵西攻长安。他即刻召集北周武帝时期心怀天下、任侠放荡的谋士王颊和陈朝旧将萧摩诃等人赶到并州,酒酣耳热之时,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王颊和萧摩诃诸人本就满心抱负无处施展,闻言大喜,叩拜汉王,秘密谋划起兵西攻长安之事。
这是一场兄弟之间的王位争夺战,身为汉王杨谅贴身侍卫长的沈无惧自然亲眼见证,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