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受了李玄一剑,变得更大更快。
如此一来,李玄只得往后疾退数步。他虽退得快,但这团粉色的火焰来势更快,霎眼之间,已到身前二三尺的距离,突然‘嘭’的一声,爆裂开来。山路上顿时烟雾弥漫。
李玄拂袖荡开这团粉色烟雾,却因攻势迟滞,招式稍缓些许,被苍老声音之人欺到了身前。
近身格斗,长剑已不如臂、肘、掌、指好用。李玄长啸一声,身形微变,足下左一斜三,正拟闪身绕过烟雾,鼻端却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息。这香息正是这团粉色火焰散发出的,但他不知这粉色烟雾中的香息蕴含着剧烈毒性,足可迷晕上百人。
李玄提纵跃起,已呼入些烟雾,浑没在意中,正拟反击,才觉脑际微晕,暗叫一声不妙,急忙闭住呼吸,凝神使出攻战技击大式中‘借尸还魂’一式,‘唰唰唰唰唰唰’连续六招,其中三招护住自己的上、中、下三路,三招向苍老之人的上、中、下三路反击过去。苍老声音之人见李玄提气跃起,落地时脚下虚浮一下,心下大喜,知他已吸入自己秘制的粉色火焰中的剧毒。岂知欣喜之情还未过半,却见李玄挺剑追来,吃惊之心,好似见了鬼神。要知这团粉色火焰是他花了足足二十年时间,翻遍几百古药药典,历经千辛万苦配置而成的‘七色霓雾失魂散’之一。
七色霓雾失魂散是以粉、白、紫、黑、蓝、黄、红七色为区分,其中分别对应的是迷、狂、色、乱、真、亡、疯七种药性。其中迷为粉色,狂为白色,色为紫色,乱为黑色,真为蓝色,亡为黄色,疯为红色。七色制成药丸,再裹以人骨制成的磷粉和独家烘制的药粉,甩发时以内力催热,不但触物即燃,而且所散发出的烟雾可波及方圆几十丈内的人畜生灵。
天色愈加暗下来,林外格斗莫名停止,所有惨呼声像被快刀斩断一样,瞬间没了声息。
苍老声音之人见李玄竟然能克制住自己秘制的失魂散,惊慌之余,晃身闪过李玄反击而来的招式,已知此次计划实难成行,倘若与李玄再斗下去,恐怕也占不了便宜。
他仰天唿哨一声,倒纵丈许,人在空中,挥手向李玄甩出一枚烟雾弹丸,急急忙忙,撇下那些倒地不起的蒙面女子,借着烟雾弹丸升腾起的滚滚烟雾,独身遁逃而去。
李玄见苍老声音之人匆匆逃走,心下记挂着唐冰诸人的安危,也不去追,回头望去,见那十五六个黑衣蒙面女子已被唐冰和书生、道人点倒后,横七竖八的散落在地上。他正要上前开句玩笑,恭喜他们,却见唐冰几人俱捧着肚子,攒眉凝目,痛苦异常。他不知其故,正茫然失措,却听朱山河道:“他们中了适才恶贼的烟雾剧毒。”李玄见朱山河与郑兴诸人肃手而立,神色如常,奇怪道:“你们为何没事?”
朱山河叹息一声道:“我们所中之毒,比这粉色烟雾厉害,以毒攻毒强者为胜。何况粉色烟雾的毒质。。。。。。总是轻了些。还有,适才我们躲。。。。。。躲避在路旁,见有风将粉色烟雾吹来,先闭住呼吸,所以才会如常。。。。。。”他向来自命功夫了得,又因是飞龙教的元老,所以常日里极少将他人放在眼里。这次被郑兴以教中将临大难为诱饵,骗至福林山庄,又被苍老声音之人施毒擒获,已是极大的耻辱,而今被李玄和唐冰诸人相救,不但因自己功力全失,插不上手,且在危难之际忘了提醒唐冰诸人闭住呼吸,防止中毒,惭愧之余,被李玄问到,所以说话磕磕巴巴。
李玄听了,急忙上前查看几人的状况,却见唐冰和书生、道人此时已经双眼翻白,抽搐昏晕过去。他不禁大急,正不知所措,听朱山河道:“少侠莫急,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李玄道:“前辈请讲。”朱山河道:“适才见你与那恶贼相斗,浑身已裹夹在那团粉色烟雾中,却为何没有昏晕过去?”李玄闻言,脑际突然一亮,闪过《万世野闻》中关于解毒的妙法。他思索片时,隐约觉得自己之所以吸入粉色烟雾,而未被迷晕,应该是因为服食了鸡冠巨蟒蕴含精气的蟒肉之故。既然如此,那自己体内的精气血液岂不也具备了平衡阴阳、化毒、解毒、去毒功能么!
他心下暗道:“我若真的具有与鸡冠巨蟒一样的平衡阴阳、化毒、解毒、去毒功能,难道就不可以此救下唐冰他们几人么?唉。。。。。。倘若此法不可行,该怎生好?但愿此法可行。。。。。。”看了看人事不省的唐冰和道人、书生及威盛镖局的一仆一少,李玄拿过神舞兵刃在自己中指上轻轻划过,鲜红的血液涌了出来。他忙将涌出血液的中指放在唐冰的唇上。朱山河与郑兴诸人见李玄沉默不语,还道他因心急入了魔怔,正欲劝他莫要着急,却见他突然拔剑割破中指,将自己的血液滴入唐冰口中。诸人面面相觑,暗惊之余,立时醒悟李玄之所以置身毒雾未被迷倒,或与他自身有关。难道他的血液可以解毒?眼见李玄指尖流出的血液入了唐冰和道人、书生及一仆一少微闭的口中,几人毫无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将其吞了下去,这个法子究竟能不能让他们苏醒过来,莫说郑兴诸人大为好奇,就连李玄也无十足把握。
几人服了李玄指尖的血液后,虽说不过些许时间,但诸人却感觉好似过了几天几夜般,焦急、不安、好奇。。。。。。一时间,心下纠结不止。眼见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郑兴几人到路旁的林中拾了一些枯柴枝叶回来,李玄将枯柴在唐冰三人身旁点燃。这样不但利于诸人观察唐冰三人的反应,还可助其抵御秋夜如水般的凉意。
趁着如此空挡,朱山河给李玄引荐了身旁余下的诸人。
这些人中,除了福林山庄庄主郑兴和狮子楼楼主韩在同外,另四人分别是蓝田栖云阁的阁主,人称‘龙行铁腿’的何闲独何阁主,卢县朝阳酒庄的庄主,人称‘千杯不死’的童海童庄主,终南山枫叶洞的洞主,人称‘铁剑神’的窦木高窦洞主,以及先前被蒙面人射杀身亡的长安流浪堂堂主,人称‘千里无影’的余游余堂主。
李玄与诸人执手,互道久仰,便又分头找了些山泉水与野果,分而食之,堪堪忙碌妥当,却听唐冰先是‘嗯’了一声,而后才缓缓张开眼睛。他无力地看了看篝火映照下李玄与诸人焦急的眼神,轻轻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贼人都走了么?”李玄听他声音柔弱婉转,微微一怔,只道人病之后声音难免差异,浑没在意,待听他醒来说话,知是凶险难关过了,心下欣喜,点点头道:“你总算醒了。。。。。。贼人走了,你大可放心。”唐冰醒来不久,道人素风和书生肖中行及一仆一少也相继醒来。不过,他们醒来后俱浑身乏力,直言自己好似浑身没了骨头一样。
朱山河见唐冰几人如此症状,沉吟半晌,对李玄道:“少侠为救他人,不惜割血施救,老夫生平仅见。只是这蒙面贼人施放的毒雾极为厉害,怕是他们纵然醒了,也会如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一样,浑身无力,功力全失啊。”李玄点了点头,叹道:“前辈阅尽沧桑,世间万事逃不过您的眼睛,您若有良策妙法,还请指点。”朱山河摇了摇头道:“万事逃不过我的眼睛?嘿。。。。。。我看我的眼睛已是瞎的。”
李玄吃了一惊,问道:“什么?”
郑兴知朱山河还对自己将他谎骗到福林山庄一事耿耿于怀,惭愧道:“您的眼睛怎会是瞎的呢?是我这个无脑的混球将朱老哥连累了!”李玄闻言,方始明白朱山河称自己眼瞎了,是在痛恨自己没能看穿苍老声音之人的诡计,连忙温言道:“前辈言重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胜故要欣喜,但败却莫要挂怀。只要活着,好事总会多过不如意之事。”朱山河看看李玄,点头道:“好一句‘只要活着,好事总会多过不如意之事’!嗯。。。。。。少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武功,很是难得,而有如此开阔淡定的胸襟,更是难得。”言毕,长叹一声,对郑兴道:“郑贤弟,你莫要责怪老哥适才言语激愤啊!”郑兴忙道:“是我办了蠢事,老哥尽管责罚便是。不过小弟至今有一事不明,还要请老哥指点迷津啊!”朱山河怔怔地看着幽暗的远处,面色极为凝重,似乎也是满腹心事,良久才缓缓道:“你且讲来听听。”
这时,唐冰和道人素风、书生肖中行及一仆一少已勉强坐了起来,但脸色苍白得可怕。
他们与诸人一起围在篝火旁坐定,看着李玄拨弄着柴火,听郑兴道:“这个带头贼人无论武功还是施毒之手法,咱们可是见所未见。那天他将我挟持,不要家财,不为玉帛美人,只要我将朱老哥这一干人骗至福林山庄。而他使诡计将咱们擒。。。。。。擒拿住,也不喝骂捶打,只一个劲儿牵着咱们赶路,神神秘秘,却是为何?”
朱山河听了默言不语,突然站起身,走到被唐冰三人击倒在地的十几个蒙面人身旁,回头对李玄道:“能否借少侠的兵刃一用?”李玄应了声,将神舞兵刃递了过去。朱山河接过神舞兵刃,拭目观之,不由赞道:“好兵刃,但也是好古怪的兵刃。”说着,以刃尖挑开死去的一个蒙面人的衣襟后,俯身看了看,然后手腕微转,刃锋下行,竟顺势划开其裆部,仔细的审视片时,才将神舞兵刃还给李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