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巍紧盯着远处之人,不知其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先其这般深谋胆识之人,与之硬碰硬恐怕不成,唯有巧思可解此局。
“妇人自有妇人的妙计,泓儿自有她的打算,你我且看着,他张侯再蛮横,也不敢真动起手来。”作罢,崔侯一行人去,张侯见势尤动,“吾还是劝夫人,莫要动用私刑,此人命关天的大事,需得依法而查!”
温绮泓含着笑,往檐下坐定,此良辰好景,却要为此绞尽脑汁,浪费口舌,“我想张侯也不愿在此多做争执,于此我便敞开了说,你妾刘氏,谋权弑妻,此乃人伦,杀人抛尸,此乃道义,一无人伦,二缺道义,此人神共愤,何需法度制衡?佛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吾等一再劝诫张侯,谅你却仍执迷不悟!既你等如此决绝,亦只好遂你等所愿!”
“来人!”温绮泓招手示意,身后三两侍从躬身侧耳听,即往阶下去,张信等人有所防戒,以为是来抓人,却见他等左右而出,张信慌忙叫停,“温夫人此是何意?”
“张侯即不顾脸面,想必你女儿,也不必顾及脸面,她日若嫁作人妾,是否污人门楣,言其有个杀人犯的母亲?”温绮泓正襟危坐,宛如反客为主。
张信双眸一转,大觉不妙,欲赔上其女的终生,他便万万不能答应,却闻刘虞缬捆绑挣扎,“你们,你们好大的野心!欲先害我,再害我女!你们痴心妄想!你们。。。。”张信近前说话,不知二人狼狈何如,一会工夫,刘虞缬静了气闭了口。
“外府夫人,本侯念在以往交情,退让再三,可你府却肆无忌惮,在我府欲打我人,吾好歹为侯,岂能容你们这般羞辱?”温绮泓瞧他可恶嘴脸,冷笑声道,“您即便是皇帝,也不该知法犯法!”
“吾等今日打的,侍上不周为其一!居心叵测为其二!”张信被堵的哑口,只闻其又道,“刘氏不过一奴婢,为妾质妻,张侯的为人,堪称典范啊!当真配得上侯位!”
“你。。。。”
“今日我便是替外姊管教下人,其为主母,其牌位仍在您张氏宗祠摆着呢,您不会不认罢?”张信内心惶恐,几分对死人的忌惮,几分对崔氏的自愧,俨闻温绮泓一声令下,左右立侍分举大板,接连有序地打在刘虞缬身,一时便传出其惨痛的叫声。
张信虽表现蛮横,也拧不过规矩世故,对于刘虞缬一人的安危,张门的荣辱似乎更重。
他心有鬼,只能任由打得刘虞缬昏睡过去,才佯装恼怒动气,要将她扶回医治,崔家哪里肯,言之自会有人专为其医,必不会令她此时死,换句话说,必不会让她一了百了,让她死得痛快。
戌时,胡奴招供,并将其主仆二人同外来往的物证一一搜查,此时刘虞缬罪行已定,张信不可为其辩驳,只为女而求谅解,言其未参与其中,不该获罪。
一盛桂花开,成名佳期来。
秋闱夕放榜,寒窗尽成甘。
是日辰时,似有喜鹊儿枝头鸣,李府上下一团喜气,早早便吩咐备好马轿,国公夫人亲自现身,通街热络,多的是达官贵人,士子学士,琉璃所镶嵌的砖面上,贴布一张通墙发大的红榜,明眼人盯睛去瞧,此二行,先为亚冠,则中举第六者,依次往下书写至最末者。此一行,便是此秋闱前五人,至右书写至首,分为三四五名者经魁,二者亚元,冠者解元。
孟逸打人群中张望去,与顺叮咛才回神,俨然忘了自己是来看榜的,“公子,您快看!”
且待他定心而视,高榜之首,赫然写着孟逸二字,如此,万人艳羡,澜澜荣光,“公子,您中榜了!您是解元啊!”随行孟府人望断眼色,大喜雀跃,无尽文人士子鼓掌喝彩,“不愧为孟小侯爷啊!当真前途无量!”“高中解元,他日登殿大望啊!”
此些言语乱坠,孟逸自小到大,听闻无数,实乃索味,与顺只顾乐哉,摇着其衣袖然然道,“李家小二爷中了经魁!”
孟逸抬眼,神色如水,忽而有人从身后搭其肩,待他转身过去,正是李末休,他连忙喝喜,“思齐你,中榜了。”方见其露笑,李末休亦回笑,“哪里比得上文怀,只觉寒窗无误,你我也没被辜负!”二人对视欣然,知己何如,当为思齐也。
孟李二人退避人群外,二家马车毗邻,下人已回禀主子喜事,此间与顺多嘴道,“小二爷,您家小姐,可有来?”
李末休怪意其一侍怎么置喙如此,“我家公子。。。”便闻孟逸冷凝了他一眼,才让其闭口不谈。李末休洞察,含着笑道,“吾家和妹,未来。”
也不问哪位,便说沐和,只一句未来,亦无说缘由,惹人猜想,孟逸本就盼望盼望,如今又多了一桩心思。
众人对立时,孟家马轿上步下人来,李末休远眺去,竟有远离之意,又觉无礼,方顿了足待其人行至面前,先声言来,“末休哥哥!近来可好?”
这会儿是孟逸瞧他热闹,“安好,孟妹妹如何?”皆是些见礼客套,“听下人说,末休哥哥你,中了经魁。。。那可是第三名!”众人瞧她惊喜模样,好似亲哥的解元还不如他第三名,与顺咬牙窃喜被元然推了把,“末休哥哥你,当真好学识好见地!”说时她垂头为羞,李末休亦不知何如,迟疑而话,“孟妹妹。。。过奖了。”
此次来看榜的,还有李二家,耿家,张家,为了张镛中举一事,阖家无不用心,崔家更有甚为其推辞将事公布,只奈其是个胸无大志的庸才,未能登榜已然常理。
几人欢喜几人愁,李小二爷中举,小四爷却落榜,为母自然无意功不功名,然国公李甄是个好面的,加之其先前丑闻,已是有损门风,于是对其多有苛责,一来宴上李末值无颜则缺席,众人为李末休中举庆。
李沐和方从徐府归来,亦受贾老夫人嘱咐多宽慰于末值。想时踏步檐下,却闻身后动静,一个面生的侍子抵至跟前来,李家侍从防戒四起,“你是何人?”尹仅问。
“奉家中小姐命,将此物送至李小四爷手中。”
“你是哪府的人?奉哪位小姐之命。”众人诧异。
“这。。。小的不便说。”那侍小心翼翼地回。
醉心犹疑地在沐和耳边询,“那物瞧着精细,亦不受什么威胁,究竟何人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