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当然知道他说的这位大恩人,就是那神秘的萧东楼。
黑铁汉道:“我们以前就跟这个人有约,如果他知道有什么来路不明的红货经过,他自己不便出手,就通知我们,做下了之后三七分账。”
他又补充:“我们虽然是强盗,可是只做‘红货’,而且一定要是来路不明的红货。”
这些话他本来绝不会告诉无忌,但是在死亡、恐惧和极度悲伤的压力下,他忽然觉得一定要把这些话说出来。
如果你在他这种情况下,一定也会做出同样的事。
无忌并没有问“这个人”是谁。
那是别人的秘密,他无权过问,他一向不愿探问别人的隐私。
黑铁汉的声音愈说愈低,显得愈来愈悲伤,黯然道:“现在我虽然已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可惜已太迟了。”
无忌忍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
黑铁汉道:“这是个圈套。”
无忌道:“圈套?什么圈套?”
黑铁汉道:“他想杀雷家兄弟,自己却不能出手,他也想杀了我们灭口。”
无忌道:“他为什么要杀你们?”
黑铁汉道:“因为只有我们知道他坐地分赃的秘密。”
他的悲哀又变为愤怒:“所以他就设下这个借刀杀人,一石二鸟的圈套,让我们自相残杀,最好全都死得干干净净。”
无忌道:“但是你并没有证据,并不能证明这一定是个圈套。”
黑铁汉道:“你就是证据。”
无忌道:“我?”
黑铁汉道:“这口棺材是不是你的?”
无忌道:“是。”
黑铁汉道:“你有没有把红货藏在棺材里?”
无忌道:“没有。”
黑铁汉道:“既然棺材里根本没有红货,这不是圈套是什么?”
他握紧双拳:“现在雷家兄弟已死了,我们的兄弟也死了,他的计划已成功,只可惜……”
无忌道:“只可惜你还没有死。”
黑铁汉恨恨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一定要揭穿他的阴谋毒计。”
无忌沉吟着,道:“我久闻金弓神箭、子母双飞的大名,也知道令堂不但箭法如神,而且足智多谋,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找她去商量商量?”
黑铁汉道:“家母病得很重,这种事我不能再让她老人家操心。”
无忌道:“黑婆婆病了,你为什么不留在她身边照顾她?”
黑铁汉道:“家母的病情,是在我们那位大恩人的寿诞之日才忽然变得严重起来,那天我们恰巧遇见一位好心的姑娘,一定要把家母留在她那里,让她来照顾,因为……”
无忌道:“因为什么?”
黑铁汉道:“因为她的夫家和我们母子之间,曾经有过一点渊源。”
无忌的心在跳,跳得好快。
现在他当然已能猜得出这位好心的姑娘是谁了,却还是忍不住要问:“这位姑娘贵姓?”
黑铁汉道:“姓卫。”
无忌说道:“她把黑婆婆带到哪里去了?”
黑铁汉道:“到一位隐迹已久的武林异人那里去了,那位异人不但剑法高绝天下,而且极精医道,所以我也很放心。”
无忌没再说什么,也不能再说什么。
他的痛苦,他的悲伤,他的思念,都绝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说出来。
他甚至连想都不能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