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绥瞧了两眼挪开视线,对方倒是注意到了他投来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声问:“纪绥先生,好像看起来心情不糟糕的样子。”
纪绥被她的话整得一愣,没有回答。
小记者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那个无良媒体的采访,好像没有影响到……”
她闭上嘴,懊恼地摸了摸鼻子。
似乎越说越奇怪了。
纪绥明白,顺着话接下去,“世界上这种人很多,你站的越高,越是有人想替你站上去,如果次次都被影响心情,我的心理医生恐怕会掉光头发。”
听完纪绥的话,小记者圆圆的杏眼泛光。
她在入职前,曾与一位好友共同获得了实习的机会,结果同批的实习生里,只有她一个人留下。好友当时表面祝福,背地里却与同事造谣编排她的过去。
被发现后,好友反而指责她实习投巧,刻意装作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讨好上司,拉拢和其他同事的关系。
害她一度悲痛于亲密关系的背叛,浑浑噩噩,差点丢了这份工作。
她喃喃应和,“纪先生说得对。”随后打起精神,含蓄提醒,“照理来说,会场能够采访的问题都是经过筛选,能够混进来顺利采访,恐怕……”
打通人安排座位,顶着众目睽睽地议论,恐怕不会因为纪绥出面就罢手原来的计划。
纪绥懂得她的未尽之言。
现场甫一结束,他和郁泊舟疑似离婚的消息便立刻登上了热搜,话题大多都想往之前高层色情交易上领。
最近听闻南城旅游局想与娱乐公司合作,联手宣传当地特色文化,还有意开发地皮做度假村,不少人意动。
要是能吃下此次合作,不仅对公司形象是一个正面的提升,而且在挑选建设度假村的合作公司时,会成为一个强有力的推荐人。
旅游局派下的项目负责人极有能力,性格稍微有些古板,父辈往上都是从军,家风严谨。铭旭一旦脱不开这盆脏水,势必要被他划出合作伙伴之位。
和其他人的担心不同,纪绥反而觉得对方的手段有些太过直白,甚至可以说直白的有些犯蠢,赤裸裸的留下把柄,授予铭旭狠狠反击的机会。
能够拥有合作资格的,在南城就那么几家,无论是哪一家,都不像会用这种蠢法子进行商战的人。
耳畔的话语声消失,纪绥压下心头的古怪感,重问了一遍小记者刚才对他说的话,“抱歉,刚刚在想事情。”
小记者声音细若蚊蝇,笑得腼腆,眼里却疯狂闪烁着八卦的光,“纪绥先生为什么跑到东城独自开公司呀?我有不少娱乐周刊的朋友,很多人联系他们买你们确实离婚的料。但拍到的全是郁泊舟先生来往你家的照片,还有……”
她顿了顿,“郁泊舟先生在你家门口痛哭然后……”
然后纪绥迫于无奈屈服主动亲他的照片,怎么看都像小情侣闹矛盾分居吵架,另外一个撒泼打滚求和好,根本不像网上说的什么协议结婚。
纪绥:“……”
他上辈子和这辈子所有的脸加在一块,全让郁泊舟丢尽了。
纪绥不自然地咳嗽两声,黑发掩盖下的耳廓通红一片,旁边的小记者还在蕴含期待地等待他的回答。
纪绥表面沉吟片刻,内心冷笑一声,看了看周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那我偷偷告诉你,他其实一点也不爱我,而且活很差劲。”
天呐!听到这个惊天的秘密,小记者眼睛瞪圆,下意识捂住嘴,避免自己惊呼出声。
纪绥故作为难,“我本来不想提的,希望你不要跟别人说。”
话刚说完,头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好啊,我一定帮你保密。”
纪绥脖子僵住,一扭头,对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在记者堆里进来,站在他身后扬着笑,眼神却沉得骇人的郁泊舟。
……
谢绝秦初年的午饭挽留,郁泊舟开车带纪绥去从前常吃的饭馆饱餐一顿,用餐途中几乎无话。
吃完饭,纪绥默默降低存在感上车,像即将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低垂着个头。
郁泊舟手指轻敲方向盘,余光将某人从未有过的鹌鹑样尽收眼底,不免觉得好笑,“什么时候到的南城?”
纪绥不自觉舔了舔唇,“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