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
男人将手机丢开。男人趴在方向盘上。低低的抽泣声从臂弯里漏出来,伴随着男人的身子在车里冻冻地颤抖。
突然,男人抬起头。前一刻还泪流满面的男人这一刻面无表情地盯着车外,盯着正前方的挡风玻璃之外。就像之前哭泣的是另一个人。
前窗玻璃的视野中,什么也没有。
李云齐从床上弹坐起来。他平复着自己的恐慌。只是那恐惧没那么容易被平息,尤其是在毫无征兆地被那对眸子直勾勾死盯之后。
一只褐色,一只蓝色。异色的眼睛,现在仍在李云齐的眼前。
和之前的无数次梦一样,这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梦里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那只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的回响。
李云齐稳住自己的心神。他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放在床头的文件夹。
那双盯着自己的眸子,毫无疑问地昭示了那对眸子的主人的身份。那对眸子,属于曾经在Goc任职的,代号“尤克里里”的特工。
这梦境所发生的事,他在这份文档里看到过。目标是一个自我隐藏多年的绿型。尤克里里特工在这次任务之后突然请命接下了另一个任务,在同一地区猎杀另一个绿型。为此他在这个地区多呆了三个星期。
那是1980年中期。之后这任务的记录从Goc的数据库中消失了,和所有其他伊卡博德计划的任务记录一起。
接着,尤克里里特工获得了为期一个月的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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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发生的事情。”犯人对不锈钢桌子对面的两人说。
威廉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文件,和身边的特工交换了一个眼神。威廉在那个代号“野狼”的队员眼睛里看到“告诉过你”的表情。
眼前的经济犯什么也没有多说。他所有的话都是对文件上过往口供的复述,精准的就像是在背诵。
威廉将文件拿起翻找,掩饰着自己的烦躁:“你的意思是你什么也没做?”
犯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做过的事是违背律法的,我的惩罚是咎由自取。”
威廉:“那就告诉我这几笔流水是谁给你的委托。”
犯人:“我很乐意告诉您,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威廉:“你的意思是,你作为一个地下钱庄的主人,这边的账户不受你管控?”
犯人:“那倒没有。但是,您作为这方面的官方人员应该明白,我们这行是不和客户直接联系的。对客户、对我们,都不安全。和中间人对接,既保护了我们不被客户惦记上,也让需要我们的客户安心。”
威廉:“你境外的账户呢?也和中间人对接?”
犯人:“我一直在香江呆着。北英文地区的账户当然不可能由我直接操作。这些账户是由我在被英文地区的妻子操作的,我已经交代过。”
威廉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野狼”看出来了,敲了敲桌子:“给你五分钟。五分钟后继续。”说完拍了拍威廉的手臂,率先站起身。
在审讯室的隔间,“野狼”看向威廉:“你太着急了,兄弟。”
威廉的表情很僵硬:“我们应该有调用吐真剂的权限吧?”
野狼:“可以,但是我不想被追责。”
威廉看了一眼野狼。
野狼:“兄弟,审这种犯人不能像你这么审。你能挖出东西来那才叫出鬼了。你太急了,露了怯。他现在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们不是真正官方人员。他不会说出东西来的。之前让你去查的东西你查到了没?”
威廉透过身后的单向玻璃,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夹。
野狼:“说句话兄弟。”
威廉:“……我们把你们提供的账户全部定位了。对应的流水全部找出来了,在文件夹里。”
野狼:“那就好。既然信息是没问题的,那接下去就好办了。对这种人模人样的不能着急,得哄着来。”
威廉缓缓看向野狼。
野狼:“接着我来问吧。”
威廉没有说话。
两人回到审讯室。犯人看着野狼将威廉桌前的文件夹拖到自己眼前,看了一眼靠在椅背上的威廉,眼里的好笑一闪而过。
野狼:“我们回来了。”野狼翻了一下文件夹的材料,“如你所见,我的这位同事不是中文分部的官方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