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织。”
彼时穆延舟已走到了温织身后,中间不过两三米距离。
他止步,没有再上前。
温织深吸一口气,最后面无表情转身。
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冷漠,可当她看到穆延舟那张清瘦的脸,眼眶一下就红了。
他才四十多,发髻已经苍白了许多,眉宇间沉着疲惫不堪,有些许沧桑,但那张脸,依旧俊美无俦。
她的爸爸,当年在白市很有名。
她妈妈说,爸爸的追求者当年几乎占据了整个白市的名媛千金。那些女人甚至有跪求着他看一眼的,也有拿出百亿家底求他结婚的,数不清的前仆后继,有些夸张,但是事实。
可最后,爸爸跟妈妈在一起了。
他们很相爱。
温织极力克制着此时的情绪,可是好难,眼泪一点都不争气,啪嗒啪嗒往下掉。
穆延舟看了心疼,走上前,将温织拉到怀里,温声哄着她:“织织别哭。”
温织眼泪就像决堤了似的。
崩溃,委屈,此时此刻全都交织在一起。
她的眼泪很快就打湿了穆延舟的衣襟,她抽抽噎噎喊了声:“爸爸。”
穆延舟问她:“织织最近还好吗?”
“不是很好。”她的声线十分模糊,鼻腔里全是瓮气。
穆延舟轻拍着她的后背:“商家的人欺负你了?”
“没有。”
“那为什么突然来净慈寺?”
“这是我自己的事。”温织从他怀里出来,抬手擦掉眼泪,红着眼眶:“您无权过问。”
穆延舟失笑,只是那脸色过于苍白,透着几分病态。
过了良久,他说:“你在商家的事,我都知道。”
温织质问他:“包括我差点被她毁了,这事您也知道吗?”
话音刚落。
她看到了爸爸眼里的杀意,这事他显然是知道的,可是她却听到他说:“这事,我不知道。”
温织呛然退后,很快脸上便面无表情:“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织织……”
“爸爸您放心,我就是不小心死在外面,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腐烂掉,我也不会托梦给你替我收尸,你看我多懂事,至死都绝不给您添麻烦,不给温家添麻烦。”
说这话的时候,温织的表情十分决绝。
穆延舟神色间没有一丝波澜,但每当他开口跟温织说话时,都会很温柔:“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生活,其他事情……”
他的话被打断,温织一字一句说:“我会查清楚妈妈的死因。”
穆延舟静静看着她良久,问道:“有什么意义?”
有什么意义?
温织笑了,一只眼睛里同时掉落三滴眼泪,真正泪如泉涌。
“我身为温引溪的女儿,怀疑她的死因另有隐情,我想查清楚,有错吗?我有错吗?!”
温织边说话,边哭得止不住。
穆延舟无动于衷:“没错,但是没必要。”
“够了,您的每一个字我都不爱听。”温织气得发抖,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说,转身离开。
只是走出没多远,她又听见了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