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舌头的能力,那无论对她还是对大家岂不是更好吗?”
“您还是老样子,阿夫里康·谢苗内奇,尽诋毁我们这些弱女子……您知道吗?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幸,真的,我为您感到可惜。”
“不幸?您怎么能这样说呢!第一,我看世界上只有三种不幸:冬天住冰凉的房子,夏天穿挤脚的鞋子,还有就是跟婴儿同住一个屋子,婴儿哭闹不止,但又不能让他吃除虫粉。第二,我现在成了最最安分守己的人,简直可以当典范。我的行为完全符合道德规范。”
“您品行端正,无可挑剔!不过,叶莲娜·安东诺芙娜昨天还跟我说您的不是呢。”
“竟有这样的事!她跟您说什么来着,能告诉我吗?”
“她说您整整一个上午对她的所有问话只回答两个字:”什么?!‘’什么?!‘还故意尖着嗓子做怪腔。“
比加索夫笑了起来。
“那可是个好主意啊,亚历山德拉·巴甫洛芙娜……您说是吗?”
“是个坏主意!难道对女人可以这样不讲礼貌吗,阿夫里康·谢苗内奇?”
“怎么?您以为叶莲娜·安东诺芙娜是女人吗?”
“那您说她是什么?”
“是一面鼓,一面普普通通的可以用棒褪敲打的鼓……”
“噢,对了!”亚历山德拉·巴甫洛芙娜想改变话题,便打断他说。“听说,有一件喜事要向您祝贺呢。”
“祝贺什么?”
“您打赢了官司。格林诺夫斯基牧场现在归您了……”
“是的,归我了。”比加索夫阴郁地说。
“多少年来,您一直在争这片牧场,现在到手了,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我告诉您吧,亚历山德拉·巴甫洛芙娜,”比加索夫慢条斯理地说,“没有比迟到的幸福更糟糕、更气人的了。这样的幸福不可能给您带来满足,反而剥夺了您的权利——骂人和诅咒命运的宝贵权利。真的,夫人,迟到的幸福是一种苦涩而令人恼火的东西。”
亚历山德拉·巴甫洛芙娜只是耸了耸肩膀。
“奶妈,”她叫道,“我看米沙该睡觉了,把他抱过来。”
亚历山德拉·巴甫洛芙娜开始忙乎自己的孩子,而比加索夫则嘟嘟嚷嚷地走到阳台的另一头去了。
突然,在不远处,花园旁边的路上,米哈依洛·米哈雷奇坐着他那辆竞赛马车过来了。两条硕大的看门狗,一黄一灰,跑在马的前面。这两条狗是他前不久才开始豢养的。它们不停地咬来咬去,但又亲密得难舍难分。一条老猎狗冲出大门去迎接两条看门狗,它张大了嘴,好像要吠叫的样子,结果只是打了个呵欠,友好地摇着尾巴回来了。
“你看,萨沙!”列日涅夫打老远就向妻子喊道。“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亚历山德拉·巴甫洛芙娜没有立即认出坐在丈夫背后的那个人。
“啊,巴西斯托夫先生!”她终于喊了起来。
“是他,真是他,”列日涅夫回答说,“他给我们带来了多好的消息!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的马车驶进了院子。
一眨眼工夫他和巴西斯托夫就出现在阳台上。
“乌拉!”他喊叫着拥抱妻子。“谢廖沙要结婚啦!”
“跟谁结婚?”亚历山德拉·巴甫洛芙娜激动地问。
“当然跟娜塔里娅咯……这消息是咱们这位朋友从莫斯科带来的,还有一封给你的信……你听见了吗,小米沙?”他接过儿子,又说了一句。“你舅舅要结婚啦!……瞧你这俊小子,只会眨巴眼睛!”
“他想睡了。”奶妈说。
“是的,夫人。”巴西斯托夫走到亚历山德拉·巴甫洛芙娜跟前说。“我今天从莫斯科回来,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委托我来检查一下庄园的账目。这是给您的信。”
亚历山德拉·巴甫洛芙娜连忙拆开弟弟的来信。信里只有几行字。他在狂喜中告诉姐姐,他已向娜塔里娅求婚并且得到了她本人和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的同意;他答应下一次写信一定写得更详细些。还说他要拥抱和亲吻大家。很显然,他写信的时候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仆人送上茶。大家请巴西斯托夫坐下,接着倾盆大雨般的向他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所有人,包括比加索夫在内,都为他带来的消息感到高兴。
“我们听说这中间还有一位科尔察金先生。”列日涅夫顺便说道。“请问,这也许是无稽之谈吧?”
(科尔察金是位英俊的年轻人——社交界的一头雄狮,他盛气凌人,不可一世,他的举止傲慢得仿佛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由公众集资为他树立的一尊铜像。)
“不,不完全是无稽之谈。”巴西斯托夫微笑着说。“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倒是十分赏识他,可娜塔里娅·阿历克赛耶芙娜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听到。”
“我认识他,”比加索夫插嘴说,“他是个双料的混蛋,混透了……就是这么回事!要是大家都像他那个德性,除非可以得到一大笔赏金,否则你就别想活了。就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