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陈晚荣退到一边,身上烟雾腾腾,好象蒸笼一般,看得众人心惊。陈再荣催起来:“哥,你去把湿衣衫换了,穿在身上会生病。”
“不用,等会还要搅。”陈晚荣否决他的提议。
过了一阵,陈晚荣又用井水淋湿,拿起瓷棒搅拌。一连数次,陈晚荣这才叫退火,开始进行熔制的最后一步,冷却!
温度高,粘度小,不利于成形。是以要冷却,使得温度降低两三百度,才好成形。把灶洞里的煤掏出来,没有了火,这冷却就快多了。
“晚荣,吃饭了。”陈王氏擦着手过来招呼。
这一大天了,是该吃饭了,郑建秋他们准备响应。陈晚荣盯着玻璃:“娘,你们先吃。我把这事做完了再来。”
“还有甚事呢?都这一天了。吃了再来做也不成么?”陈王氏有些想不明白。
陈晚荣只得解释道:“现在的温度已经快降下来了,要是不放到模子里,等吃了饭就得从头来了。”
“那怎么办?”陈王氏一下没了主意。
李隆基笑道:“伯母不要担心,你们先吃。”捋着袖子,问道:“陈掌柜。这要怎么做?我们帮你。”
“舀到模子里就成了。”陈晚荣再检查一次模子。拿起瓷勺,这是专门做来舀玻璃液的,舀起一勺玻璃液倒在模子里。凑近一瞧,不算多,再加一勺,差不多了,拿起实心体。对着小槽放了下去。实心体四平八稳。
为了省材料,袁天成这模子不是一模一杯,是一模两杯,每个模子加四勺,可以做两个酒杯。有陈晚荣的示范,李隆基他们帮忙,陈晚荣只管舀玻璃液,他们帮着放实心体,很快就完成了。
舀完玻璃液。陈晚芝仔细打量起坩埚。不住摇头叹息。陈再荣看了一阵坩埚,没什么奇特之处。不解的问道:“哥,你叹甚气呢?”
李隆基他们也是不解,这话正是他们要问的,盯着陈晚荣。陈晚荣解释道:“坩埚不行了,你们瞧,变形、剥落、龟裂了,没有石墨不行。”
瓷坩埚能承受这么高地温度已经很不错了,袁天成尽了最大努力,不能奢望更多了。至于袁天是用什么办法做的坩埚,陈晚荣还要去问袁天成。
李隆基他们一瞧,果不其然,正如陈晚荣所言,坩埚腐蚀严重,内壁剥落,不能再用了。话题又回到石墨,李隆基知道石墨对陈晚荣的重要性,问道:“说下石墨的事情。”
石墨是碳的同素异形体,是单质碳,却有着与碳单质金刚石截然不同的性质。质软,黑灰色,有油腻感,可以用来染纸张。其熔点在三千度以上,是最耐热的物质之一。
自然界中的石墨不是纯净的,含有很多杂质,要经过处理才能使用,处理可以想办法,首先得找到石墨。
不能按照严格地定义来给李隆基解说,尽管他聪明过人,毕竟超出了他地理解范围,陈晚荣略一沉吟道:“和炭一样,只不过不是烧出来的木炭,跟矿一样存在于野外,一发现就会很多。”
“知道了,我回长安就办这件事。”李隆基一口应承,没有讲条件,讨好处。
石墨坩埚是以天然结晶石墨为主体材料,可塑性耐火粘土作粘结剂,再配合熟料制成的坩埚。其主体材料是天然石墨,因而保持了石墨的物理、化学性质,具有良好的耐高温性能,热膨胀系数小,对酸碱地抗腐蚀性能好。有了石墨坩埚,陈晚荣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做玻璃,不用象现在这般提心吊胆。
有了石墨,完全可以制成耐火砖,砌成熔炉,大量生产玻璃不是问题了,其前途美妙不可言说。李隆基这话正是陈晚荣最想听的道:“谢太子!”
“于国于民有益的事情,你多做些,有问题可以找我。”李隆基这话虽是鼓励,也是在告诫陈晚荣,于国于民无益的事情不要找他。
陈晚荣明白他的意思:“太子请放心,我记住了。先去吃饭,吃了饭就冷好了。”
这得自然冷却,没必守在这里,众人这才去吃饭。这餐饭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清一色的家常菜,不过李隆基吃得很欢畅,不时叫好,等到吃完,额头上渗出了细汗,很是惬意地点评起来:“陈掌柜,这是我这些年来吃过最香地饭菜了,无拘无束,一边吃饭一聊天,舒畅!”
在宫里,在东宫吃饭总有人侍候。哪象在这里,自己动手,很是新鲜。而且饭菜是乡野风味,他在宫里哪里吃得到如此地道的饭菜,吃多了山珍海味,偶尔吃一盘青菜,那感觉特别舒畅,他如此舒心实在情理中。
雇工们知道李隆基随和,没有架子。就是没想到他吃饭也如此随意。和大伙坐在一起,吃得如此开心,对李隆基的好感又增几分。
郑晴虽是帮忙烧菜,不过主要还是陈王氏烧的,因为李隆基说过要尝她的手艺。不得不烧了。没想到硬着头皮烧的菜肴,居然得到李隆基如此称赞,欢喜无已,眼纹一下子不见了,笑呵呵的道:“太子,您尽夸人呢!哪有东宫地大厨们烧得好吃。”
李隆基笑言:“伯母,你这话就不对了。东宫里的菜肴是丰盛。很精细。味道也不差,只是没有你们这么围桌用餐地气氛,吃顿饭都是人前人后地侍候着,跟看猴子跳圈差不多。你这菜肴,乡下味十足,妙!”
揶揄之言,引来一片笑声。雇工们万万想不到李隆基会说出如此玩笑话,想不笑都不行。
“太子多能干,总有说的。”陈王氏心情大好。忍不住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