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绩言道:“上谷公,魏公见你,是言他真已下决定投奔了李唐了,对吗?”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确实,魏公已作了决定。”
徐世绩喟然言道:“果真如此,既魏公投奔李唐,却没有将上谷公献给李世民,足见魏公对上谷公之器重,拿阁下当心腹之交,并将瓦岗军众弟兄们都托付给上谷公。既然魏公已作决定,徐某还有何话可说,就一切听凭上谷公差遣了。”
李重九没有料到徐世绩如此快就一口答允,他本准备与徐世绩作交换,谈条件的。
李重九不由惊喜交加,当下问道:“徐兄下此决定,难道是为了魏公吗?”
徐世绩言道:“有一半是为了魏公,一半却是为了上谷公。”
“在下?”
徐世绩点点头,笑道:“某与单大哥乃是结义兄弟,而上谷公与单大哥乃是兄弟,也就是我徐某兄弟,至于李渊,李阀门槛太高,是不敢高攀的,我徐大眼也不认得他。我们瓦岗好汉,不讲那么多门门道道,当初能随翟当家在瓦岗聚义,就是一个兄弟情义,若非如此,我徐世绩家有数千钟之食,何必随翟当家,单大哥一起揭竿造反。”
李重九闻言大喜,言道:“徐兄,请放心,我李重九必不会负你与瓦岗寨的兄弟们。”
徐世绩点了点头,言道:“魏公既决定,将瓦岗上下托付给上谷公,那么足见上谷公乃是值得托付之人,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当下徐世绩对堂后言道:“大人,郭长史一并进来吧。”
少顷,堂后入得二人来,一人鹤发须白,一人则是武将打扮,显然已在堂后旁听李重九与徐世绩对话已久。
徐世绩向李重九言道:“我与上谷公介绍,这位乃是家父。”
李重九抱拳,言道:“久闻徐伯慷慨好义之名,今日见之幸甚。”
这名老者抱拳回礼言道:“上谷公,折煞老朽了。犬子以后要劳烦上谷公照顾了。”
“不敢。”李重九微微躬身,这名老者乃是徐世绩之父徐盖,徐家当年乃是大户,徐盖徐世绩父子以家中米粮,多周济邻近贫苦百姓。
后翟让于瓦岗军起事,徐世绩与单雄信有旧,故而说服父亲一并散尽家财,投奔瓦岗寨。
“这位乃是长史郭孝恪。”
李重九见之对方容貌清奇,与见到众多瓦岗大将一般,都是透着一股不羁的草莽之气。
徐世绩与李重九介绍言道:“郭长史乃阳翟之人,为我帐下效力多年了。”
李重九闻言抱拳言道:“汝颍多奇士,今日见郭长史,足见此言不虚。”
郭孝和随意抱拳言道:“好说,好说。”言谈之间甚为怠慢。
徐世绩言道:“我兄弟就这脾气,见了魏公也是如此,勿怪。”
李重九点了点头,但凡倨傲之人,必有真本事,再说历史上这位郭孝和也非无名之辈。
李重九与三人相见后,徐世绩又招来府内十几员心腹将领,言道:“魏公,既已决定西入关中,之前告之我,瓦岗寨之中不愿去关中的弟兄们,可去留自便。我打算随上谷公去幽州,你们怎么看?”
郭孝和重重一拳砸在地上,言道:“书生误国,都是许敬宗,姓柳等人这帮人,若是翟当家在,我瓦岗怎么会败给王世充。”
徐盖言道:“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一名将领看了李重九一眼,言道:“徐大哥,魏公去关中捧李渊的臭脚也就是了,我们何必听他的话,关中老子不去,幽州也未必怎么样。我看这黎阳很好,粮米就算再过十年也吃不尽,我们在此据城自守,何必去幽州,徐大哥,我何九愿奉你为瓦岗之主。”
此人话一说完,众将纷纷抱拳言道:“魏公素来待你不周,何必听他的话。我等愿意奉将军为瓦岗之主。”
“糊涂,”徐世绩重重一掌拍在案上:“黎阳若是可以守,魏公又何必弃黎阳,西入关中,现在黎阳南有王世充,西有宇文化及,李渊,东有窦建德,若是四人来攻,凭此孤城,你们可以守得几日?”徐世绩大声言道。
听徐世绩之言,众将皆是一愣,一名将领强自言道:“大不了打光了好了。”
“我瓦岗军只有断头将。”
还有一人抱着头,蹲在地上呜咽,言道:“死有何意,当初我们聚义瓦岗,没想得太多,就是吃不饱饭,哪一日人马打光了,就到哪一日。现在我娶了老婆孩子,我想回家。”
徐世绩看了一眼众将,眼眶不由湿润,言道:“是我徐某无能,对不住大家,人各有志,要去关中,要去留下回家的,我绝不勉强。”
听徐世绩这么说,众将皆是垂头。
“众位,请听我一言。”
李重九从徐世绩一旁站出身来,问道:“诸位可知在幽州,百姓们是如何说瓦岗军的吗?”
众将皆抬起头看向李重九,一人问道:“怎么说?”
“幽州百姓对瓦岗军无不肃然起敬,”李重九朗声言道,“翟当家,单当家当年创立的瓦岗寨,是何等了得,众兄弟杀官除害,劫富济贫,开仓放粮,河北百姓哪一个没有不受过你们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