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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第3页）

&esp;&esp;李果看着他背向的身影，眼角一热，也不知是委屈是酸楚，他扑上，从背后揽抱赵启谟。

&esp;&esp;两人无声无息，李果的脸贴着赵启谟的背，他记起启谟背负他出底舱的情景，眼眶湿润。

&esp;&esp;这人一次又一次从他身边离开，年幼时他不懂自己为什么那么难过，拼命地追，仿佛追上他就不会走；然而年长后，他很清楚，这人他追不到，竭尽所能，也遥不可及。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赵启谟拉开李果紧抱他腰身的手，他缓缓回过身来，他的声音清冷，他说：“南澳那夜，我没推开你，因你病重，怜你受欺。望你自省，早日剪断邪念。”

&esp;&esp;他抬起右手，手中是一件金香囊，他看上一眼，话语里没有一丝情感起伏：“年幼之时，妄许诺言，以致于此，此物我今日收回。人世蹉跎，你我云泥殊途，来日相逢无期。”

&esp;&esp;李果痴痴站着，他直勾勾看向赵启谟，听着他的话语，泪水从李果眼眶流出，昏黄光芒下的李果，脸上那道泪莹莹发光。

&esp;&esp;“那我不给，你还我。”

&esp;&esp;听到那句来日相逢无期，李果才明白过来，赵启谟的意思。他连忙伸手讨要。

&esp;&esp;赵启谟脸色阴沉，金香囊被他用力捏在手中，像似要捏碎那般。

&esp;&esp;“还我！”

&esp;&esp;李果扑来，想抢香囊，然而他和赵启谟都早已不是当年那两个势均力敌的孩子。赵启谟抓住李果手臂，将李果囚在臂膀中。

&esp;&esp;李果放弃挣扎，泪水此时已止住，李果闻着赵启谟身上的龙涎香气味，这是属于他的味道。被赵启谟拒绝，李果虽然难过，可知道这是自己一厢情愿，怪不得谁。然而听到赵启谟要决裂，李果心中怨恨，只因我喜欢你，你便朋友也不当了吗？还是你又像以前那样，又突然不和我好了。

&esp;&esp;“香囊给你，反正你也不想履行诺言。”

&esp;&esp;李果已不想抢回香囊，赵启谟不给，他也不要了。

&esp;&esp;赵启谟放开李果，他站在背光处，看不出他脸上的神情。

&esp;&esp;“可是，我要这身紫袍，到时，你拿五彩绳来换，到那时，我们才算两清。”

&esp;&esp;李果有着商人的狡黠，他不会放弃，他这十六岁的短短人生里，已经有了至死不忘的人。

&esp;&esp;“可以。”

&esp;&esp;赵启谟启唇答复，随即，他默默摘去腰间配物，解下革带，而后脱去紫袍。他将紫袍交到李果手里，此时，他身上穿着素白的褙子，内穿黑色的衫子，越发英拔俊美。李果抱着紫袍，贪婪看着赵启谟，想把他的眉眼唇鼻、仪容牢牢记下，想着他真好看，想着人世不会有珠祸

&esp;&esp;初冬凌晨，港口的冷风钻骨，李果怀揣封信及一小袋钱，托寄孙家海船的水手带回故乡。

&esp;&esp;自赵启谟返京后，李果便搬离四合馆，住回三元后街的店舍。他再没去过妓馆，一心扑在珠铺。

&esp;&esp;在广州，不觉将近一年，李果十分想念娘和妹妹，尤其年底，只要孙家有海船抵达，李果都会托人捎信回去。

&esp;&esp;离开孙家船，远远看见天际有艘巨帆靠近，李果站着端详，隐隐有些神似王鲸的船，李果警觉，身子不由绷紧。终于，那船靠近，飘舞的旗帜上，写着大大的“陈”。

&esp;&esp;李果释然，转身回走，前往珠铺，他在珠铺门外等候，每每都是他最早过来，等待掌柜开锁。

&esp;&esp;日子如常，只是十六岁的李果，开始觉得生活孤寂。

&esp;&esp;可能是到冬日，街上的树木零落，显得清寒、寂寥。

&esp;&esp;掌柜和阿棋结伴过来，掌柜去开门，阿棋问李果不冷吗？李果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件夹棉的褙子，而阿棋、掌柜都已穿上两层棉衣。

&esp;&esp;铜锁摘下，李果、阿棋齐力搬走堵门的木板，而后打扫珠铺。待他们忙好，陶一舟和赵首才姗姗来迟。他们，往时也都如此，向来以老伙计自居。

&esp;&esp;午时，掌柜让李果送两颗四分珠珍珠去城东。李果捧着装珍珠的盒子，问清客人住所便离开。

&esp;&esp;送珠这类事，往往都是由李果来，毕竟是个跑腿活，有的送得远，来回一趟，一天也就过去了。

&esp;&esp;城东，李果好几天没过来，这里氛围依旧肃严，亭台楼阁巍峨、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