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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木棺材（第2页）

“可不是！还是一桩大买卖，尊客一行，风尘仆仆，不远万里，来这儿，不就是要凭手艺，赚得富贵么？可常在水边走，哪有不湿鞋？若是地下失了手，也有性命之忧，眼下只需三百两黄金，这口金丝楠木的棺材连同白松尸体，双手奉上，您二位身强体壮，拉到元都，转手一倒腾，就能拿下这泼天的富贵，何乐而不为呢？”老头此时说起话来，手捋着山羊胡，笑盈盈的，很是真诚。

“白松？那是何人？”陈老二决定揣着明白装糊涂，套一套这老头的话，虽然机会渺茫。还有白松那样神仙般的人物，会成为当铺里的干尸？这棺材里的尸首，必定不是白松的，这老头要诓咱们呢，刘老二心中料想。

“这位小兄弟，要不咱打开天窗说亮话，谁也别蒙谁，您要是买，咱就成交，你要是不买，就滚远些，别打搅咱做生意。”老头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了，收起了笑容，四平八仰的躺在太师椅上，手持着水墨山水图的蒲扇，又眯着眼，似乎将要昏昏欲睡。

“一具干尸，有何用？金丝楠木，在更南方的云州，不是啥稀罕物，大商队去云州打个转，就能捞着不少上好的，比这还要金贵的木料，驼运到元都，就能卖上大价钱！那儿的达官贵人都瞧不上这金丝楠木，更何况是已经装过死人的棺材。”刘老二眼见自个设的圈套不起作用，这鱼要溜，开始旁敲侧击，迂道回转，假意要讨价还价，又设了个套，等着老头钻。

“就是，你咋就确定这棺材里的干尸，就是白松的，要是被江左白氏听到风声，可没你好果子吃！”陈老四也冷静下来，咱自个和二哥两个人，膀大腰圆，常年混江湖的，还怕这小老头？笑话！

老头微微一笑，全然不当回事，反而问道：“两位好汉，您们估摸着老朽多大了？”老头忽地，跟这两位挖别人祖坟的盗匪，话起家常来，说些不着要点的话。

“老人家，精神抖擞，神采奕奕，这么大岁数了，还要操心白事，还要开着当铺，就算百岁耄耋，又有何妨？”刘老二也不正面回他，只是明面夸赞老人家，精神不错，却暗戳戳的嘲讽老头子，做着当铺的生意，也干着白事的勾当，不是有病，就是有鬼。

老头自然是听出了刘老二的言外之意，倒也不生气，爽朗一笑，回应道：“咱家祖上自从转到这黑瞎子镇，世系四代单传，每代人都活不过六十，全是这棺材和这白松尸体的报应啊！才与你们一般大的年纪，就已然头发花白，苍老的不成人样了。”

这老头子，又在诓骗人哩，哪有人诉说自家难言之隐时，还能笑出声来的？陈老四心里暗暗的想，却不出声，他想瞧瞧二哥会如何应对。

“那大兄弟真是身世凄苦，命途多舛啊，只是在下有些不解，这王侯棺材与尸首，可是无价之宝啊，怎的就是报应？”刘老二倒也颇有默契配合着，不去揭穿他，顺着老家伙的话茬，继续套话。

“大兄弟有所不知啊，这白松虽然也是王侯，可是杀戮过甚，死后这棺材都带着煞气，咱祖辈挖出来时，可死了不少人哩，这玩意出手时，都没人敢要啊，咱又不舍得这么大一笔钱财，只好日日夜夜，上香贡着，就等二位阳气正盛，威武不屈的好汉来收取，救救咱苦命的一家老小啊！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三百两黄金，真的不贵，好汉一定要与俺做成这桩买卖嘞！”老头手扶着棺材才能直起颤抖的身子，眼含热泪，似乎道不尽心中的凄苦，若是不知内情的旁人来了，哪个不得道一句可怜啊。

陈老四实在是不想听这鬼老头，胡编乱造，诓骗行里人了，都是挖坟起家的，哪有什么煞气？骗骗不知内情的平头百姓就得了。铁定是这儿的坟被挖干净了，无奈转行做起了贯口，开始坑蒙拐骗了，真是不嫌害臊，扯了扯二哥的衣服，摆摆头，示意套不出有用的话来了，先走吧。

刘老二也觉得着实无趣，浪费时间，这老头子软硬不吃，死活不肯进套，与其听他嚷嚷，还不如先向祁老大讲讲现如今，镇子里的情形，再做打算。

“咱哥俩还有一家老小，阳气也不算旺盛，实在是无福消受您的宝货，来日方长，择日再登门拜访，告辞。”刘老二装做被老头子吓到的模样，拉着陈老四快步走出了铺子，也不等老头回话，一眨眼就出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

老头也没客套挽留，身子往后一仰，躺在太师椅上，抄起蒲扇，掩着面，活像个活死人。

陈老四逮住一个过路的行人，问起这个铺子的事，没想到这个行人讳莫如深，扯开陈老四的手，撒腿就跑，一连问了好几个都是如此。镇子里的人，生怕跟这老赖当铺扯上关系，一句话都不肯多讲，招致灾祸。

眼见如此，刘老二又使起惯用伎俩，抓住一个摆摊的小贩，往腰包里硬塞几十文铜钱，又攥起拳头，威胁着交代这老赖当铺的事情。

摆街的小贩哪还能招架的住，支支吾吾地交代道：“这铺子，邪门的很，镇子刚建起来时这铺子就有了，铺子里就一口棺材，几百年都没变过，铺主人都换了好几茬了，铺子前总是摆着金银珠宝，还有破烂衣服，也不派人看着，但敢去偷东西的人，过一阵子，也不知道啥原因就死了，但是铺子外面东西却永远不会变，像是从来没被偷过一样，大伙都说这铺子里的所有东西，都由铺子里那口棺材里的恶灵镇着，偷拿了东西就得死。”

刘老二冷笑一声，障眼法罢了，想是铺子外的东西都有备样，被偷了东西，第二天立刻会被补上，至于偷东西的人会死，多半是和衙门里的狗官差有勾结，草菅人命，装神弄鬼！

“还有呢？”陈老四举起拳头，逼问道。这种活，陈老二轻车熟路，心里没有半点顾忌。

“有些胆大的人，去典当物件，不管是哪一任铺主人，一概不收，只管夸耀铺子里的棺材，一会说这棺材里的尸首是太宗皇帝，一会又说是街头乞丐，总之胡言论语，乱讲一通，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可也没见这铺子倒闭，每天都开张，风雨无阻，全年无休。”小贩看着陈老四将要砸下来的硕大拳头，双腿止不住颤抖，快要吓尿了。

“可你们也不用这么怕吧？”刘老二有些不解，这铺子有古怪，可也没到提一嘴，就吓得哆嗦哆嗦的吧？

“但凡跟这鬼铺子沾上一丁点关系的，就没一个好下场，两位好汉，小的就知道这么多了，讲的没有半点假话，您就放过小的一条生路吧，这铺子，真说不得。”小贩很是害怕，就要吓晕厥了，站都站不稳，亏得刘老二扶了一把，才没有倒地。

刘老二看着小贩的脸上的表情，知道这小贩不敢骗咱们哥俩，也知道要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示意陈老四松开小贩，叮嘱几句小贩，不要外传他们问过铺子的事，扬长而去。

“二哥，难道这白松墓真被人捷足先登了？那老家伙，怎得那么清楚咱们的踪迹，捣什么鬼？”陈老四惴惴不安地问道。

“是守墓人，咱们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