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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身隐志16（第2页）

“到现在了，应该可以说隐瞒的事了吧，这只有咱们两个了，祁老大。”徐老六看着他眼睛，目光灼灼。

“俺……”祁老大话卡在喉咙里，想说些什么，又开不了口。

这时，水面却在下降，水底像是沙漏，水面缓缓的下沉，他们两个都不说话了，都盯着水面看，但愿不要出现他和它的任何一部分。

希望还是落空了，刘老二的头最先漏出来，看来到死时他也在拼命的往前游。祁老大和徐老六大跨步趟过血水，他们急不可耐，扯起刘老二的身子想要把他拖上来，却是用尽气力也拉不动。

血水也是终于漏干净了，水底竟然是带有无数小孔的铁板，小孔间有铁片在自动闭合。这铁板和铁片的工艺绝不是东陆任何一个国家的工匠能够造出来的，甚至东陆所有工匠联合起来也造不出来这样精密和自动控制开合的器具！但来不及想这些了，刘老二的一条右腿卡在女婴的嘴里！

女婴的腹部插着尖刀，它被石门截成两截，上半身的肌肉竟然还在跳动。惊恐的眼球暴起，显然没有意识到危险就被拦腰截断，尖刀只是插中脾胃侧方，没有伤及内脏，不是致命伤，但是断掉的脊骨和肋骨却扎破的胆囊，才会让血水发黄。它较短的门齿已经咬断的刘老二的腿骨，只有刘老二的筋肉还连着身体，祁老大想要扳开女婴的腥臭的巨嘴，可是它太重了，它的犬牙交错，到死也咬着刘老二的腿。徐老六觉着惊奇，祁老大的气力他是再清楚不过了，祁老大能单手掀翻载人的马车，怎么会扳不开这孽畜的嘴？他手抓着女婴牙根处的唇皮，这才发现，它竟然没有臼齿，嘴里全是尖牙，它进食时是生吞的。

它死之前也有两个东陆成年人那么高了，体型大的吓人，祁老大和徐老六合力也没撬开它的嘴，只得拿起刀来，一刀一刀的切割它的皮肉，掏出内脏，扒开骨缝，费好大的劲才将它的头脖颈处分离出来，又试了试，还是扳不开它的嘴。它咬的太死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迸发出来全部力量，却只是用来咬人，仿佛只有这样才会救它的命一样，白瞎了它那有力的前肢和宽大的蹼膜，虽然也逃不出去。几百年了，它跟守墓人一样的德行，只会吃人。

徐老六已经挖出它的眼珠，从后脑处用细棍捣烂它的脑髓与脑质，它的脑袋里真成了一团浆糊，缓缓的流出。这次他们终于撬开它的嘴，移出刘老二的断腿，也不知道那血淋淋的的长条模样能不能被称之为腿了，他们也是费了最后的气力才干成这事的，他们想给刘老二留个全尸。

现在回过神来，这事情终于还是朝最坏的方向发展了，祁老大水性最好，率先拉开铁环，被带着冲进墓室里，摔晕了过去。刘老二水性次之，拉开铁环的后，却也被女婴咬住了，双方缠斗在一起，一起漂流进了墓室，但不知是石门太过迅速的闭合，还是它的身躯太长太大，女婴进墓室的瞬间就被砸断了身子，只留半截在墓室里面。而徐老六的水性最差，也是最后一个摸到墓门，他被冲进来时，刘老二和女婴已经气绝了，鲜血和胆液染透了池水。所以祁老大的身上没有血与胆液痕迹，但徐老六有。

闭上刘老二的双眼，将他的腿尽可能的摆到合适的位置，身上的皮革贴身按合，祁老大从身上扯下一块贴身的白布，那是他原本为自个准备的盖脸布，如今却用到刘老二面上了。

“这本该是俺自个给自个遮羞的东西，你用了，占了大便宜了。”祁老大笑着说来着，却哭了。嘴里说着埋怨的话，哀伤的神情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他知道，刘老二和陈老四喜欢瞒着他去赌，去嫖，他不说什么，只要不耽误事就行。王老五落水时，他没哭；陈老四被架到刑具上，他没哭；李老三被射死时，他没哭。这时，他却哭了，他的心也不是铁做的，也是人心肉长成的，他知道啊，刘老二是最在乎他的，刘老二死的时候，他却昏了过去，没有帮上一点忙啊。

徐老六眼里也啜满了泪水，六个一起在牛车上插科打诨，有着各种小心的人，六个一起分工合作的人，六个一起倒斗的人，六个一起下了这地下的人，只剩下两个了，在阴寒封闭的墓室里哭泣，可又有什么用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祁老大才站起身来，环顾四周。他们知道脚下这铁板，不是此间之物，也不是他们能过拿取的。身旁是阻挡河水八道墓门，围成了巨大的圆弧，软木处于任意两道墓门中心的交点，所以测算墓门中心到软木的距离都是相等的。也就是说，无论从哪一道墓门进来，都会被抛入软木之上。墓主人居然在保护盗墓者进入！

刘老二带不走了，只得留他在这了，而祁老大和徐老六还得继续往前走，他们要寻一条活路，而既然白松放他们进来，肯定其自己的用意。

漫长盘旋的石梯仿佛没有尽头，他们双脚吃力，愈发的走不动了，只得停下来，歇一歇，喘口气。

“老大，说吧，藏着什么呢？”徐老六又问出了这个问题，看样子，势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祁老大好像还没有从刘老二的死亡中走出来，只是无力的往怀里，捏出一枚官印来，丢到徐老六跟前，颓丧着，没有任何解释。

在长明灯的照耀下，透绿的官印，熠熠生辉。官印是用栗月山特产的明月石做的，这种石头质地很软，性子却像在山脊的石缝中生产的松树，傲然不屈，拼着命也要出来见阳光。所以采集容易，但是性子太烈了，玉石多半有龟裂的，参杂的，种料也很小。大户人家的仆人会拿它做串珠，戴在自家娃娃身上，可以保平安。仆人家的孩子，总是年少自立的多，可也少有出息的，所以也有人说，低贱的娃子配上这玉也算般配的。

“就这？这模样也就七品吧？”徐老六打眼一瞧，是块下等料子做的官印，他还以为祁老大有白松墓消息，故意捂着不说，要独吞宝贝哩！

“这可是官印，就是说俺在为官府做事，你不怪俺？”祁老大对他的反应冷淡很是不解，挑眉看着他。

“俺也给官府办事，就是改了字。”徐老六也从怀里摸出一个令牌来，丢到祁老大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