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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柳天奇闻言怒不可遏：“我爹人都死了，你还要污蔑他！傅清风亲口承认自己杀人，你替他求什么情！”

顾白无法辩解，陶行之和邱莹莹却意识到不对，赶忙去查看那小厮的尸体，看伤口果然是柳叶刀所致，一刀毙命！两人面面相觑疑窦丛生，只觉得此事扑朔迷离：柳毅为人醇厚善良，怎会无故杀一个仆人？倘若傅清风所言属实，好端端的人为何会发疯，又为何查不到一点中毒的迹象？柳毅在江湖中名声极好，没什么仇家，是谁要害他？在桃花源的地盘上，谁又能害得了他？

柳叶刀魂断桃花源，陶行之自觉难辞其咎，扶起柳氏兄妹，沉默一阵，叹道：“本是桃花煮酒品评少年英雄，怎料竟害得柳师兄客死他乡！倘若你兄妹还信得过桃花源，信得过我陶行之，此事便由师叔做主，一定会查明真相给柳师兄报仇。”

柳天姿哭着点头应承，她本来就没什么主意，这事又牵扯到父亲和心上人，就更加不知所措了。柳天奇恨恨说道：“那就请陶师叔杀了凶手，为我爹报仇！”

“清风若是无辜杀人，自然该杀。倘若事出有因，头等要事便是查明真相，然后再处置他不迟。”陶行之觉得事有蹊跷，却也不敢妄下论断，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切莫让真凶逍遥法外，否则亲者痛仇者快啊。”

柳天奇本性易冲动，闻言冷静下来，心想：倘若真凶另有其人，冤枉了傅清风，只怕父亲在泉下也不得安宁；更何况疑窦未解，此刻要杀傅清风，骆寒若是不答应，我兄妹在他手底下根本讨不到便宜，少不得还要仰仗陶邱两位师叔。想到此处便说道：“那陶师叔的意思是……”

陶行之向邱莹莹说道：“邱师妹，今日由你我二人做个见证，限傅清风查明此事，于九月初九泰山重阳大会道明原委。若有真凶，要擒拿真凶到场；若不能自证清白，就莫怪长辈们无情。”

邱慕青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他若跑了呢？江湖之大，去哪里杀他？”

“清风若畏罪潜逃，洛水剑自然以命抵命。”骆寒一字一顿地说着，大丈夫一言九鼎，此诺便重于泰山。

邱莹莹瞪了儿子一眼，向众人说道：“柳叶刀，桃花扇，秋风箫，洛水剑，我们四人近三十年的情分，熟悉对方就像熟悉自己一样，岂容置疑！柳师兄死得蹊跷，若清风真是凶手，自然不会姑息！”柳天奇不好再说，只得点头同意。

骆寒拭净断剑上的血迹，将剑归鞘，把傅清风扶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此剑已封，真相未明之前不许你再用洛水剑！你，也不再是我徒弟，生死各论，彼此不必再念师徒情分！”

傅清风脸色惨白，不知是因为失血太多，还是因为骆寒的一番话。他没听出弦外之音，只当师傅要将他逐出师门，下定决心要么查清真相，要么就自裁在泰山之上，不能污了洛水剑的名声！他跪地拜别师傅，又向柳毅的尸体磕了头，抱着流血的肩膀踏夜色而去。

骆寒看着傅清风越走越远，直到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陶行之知道他担心徒弟，但说不出劝慰的话，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骆寒心里暗道：走吧，好孩子，快走吧！能查明真相固然好，倘若查不出来，千万莫要再回来，西北也好江南也罢，总能保住你一条性命，此生再不踏入中原便是！

等傅清风到达邺城，天已大亮了。他找药铺包扎好伤口，又买了干粮马匹，片刻不敢耽误急忙出城。柳毅濒死的场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事如一团乱麻，真不知道从何处查起。自古医毒不分家，他忽然想起来扬州城的药王居，师傅曾提起过这地方——据说是药王孙思邈的后人，在武林中颇负盛名，以医术纵横天下，兴许知道一些奇特的毒药或疑难杂症。一念至此，傅清风掉头拍马，往扬州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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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翩翩君子

暮春三月，正是多雨之际，一连几天的春雨缠绵，却不体谅行人的愁肠百结。傅清风从邺城一路南下，他肩膀久伤未愈，又逢连绵阴雨，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到达扬州已是四月初了。

古有三月下扬州之说，虽说时至四月，扬州依然是美的。莺飞草长，杂花生树，看不尽的小桥流水，诉不完的缱绻柔情——扬州有美景，更有美人，所谓“美人微笑转星眸。月华羞，捧金瓯。歌扇萦风，吹散一春愁。试问江南诸伴侣，谁似我，醉扬州”。

傅清风既不赏美景也不看美人，心心念念地直奔药王居，只见那孙府门口围了好大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站着的也有跪着的，皆是满面愁苦，估计都是来求医问药的。

怎么都不进去？傅清风心里纳闷，抬脚就往门内走，却被一个仆役拦了下来，索要他的名帖，让他在门口等候。许久不见人招呼，他等得不耐烦，再次进门又被拦下，依然是要名帖，依然是没有回复。他这才明白过来，门口这些人不是不想进去，而是进不去。

一连三天，傅清风被药王居拒之门外，待要硬闯，又想到自己有求于人，不敢贸然出手。眼看一个仆役出门，傅清风在手里扣着一块银子，只是轻轻一弹，那人腿上一酸便站不住了。傅清风假意帮忙将他搀住，那仆役道了谢，又说道：“大侠稍安勿躁，眼看就到十五啦，屈尊再等几天吧，老太爷的规矩可改不了。”他捡起来银子揣进怀里，匆匆忙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