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伴……”
黄权慢慢踱步,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会不会怪朕,将赐给你的土地,又收了回去?”
马公公依然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皇爷能将奴婢的土地分给无地的百姓们,也是为了这天下长治久安。就连皇爷的皇庄,也不是都无偿分给无地百姓了吗?
奴婢那一亩三分地,不值得皇爷如此。奴婢承蒙皇爷厚爱,有了皇爷的商号几分干股,可比土地一年收获的多太多了。”
马公公说的也许是真心话,也许只是为了安黄权的心。
哪怕当初说要分地,此刻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的郑千户,不也同样有些不甘心吗?
对于土地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执念,别说古人了,就连几百年后的黄权,同样也有。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传承。
无论如何,手里有粮,心里才不会慌。
“还是朕亏待了你啊。朕派人出城去看了,你那些子侄们都是憨厚本分的庄稼人。有了田地后,也都不辞辛苦日夜劳作。可朕还是把这些他们这些年用汗水耕耘的田地,说分就分了。”
黄权说的都是自己想的真心话,马公公又一次眼睛发红。
他本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黄权阻止了他。
“百姓只有吃饱饭,才有活下去平平淡淡过日子的希望。”
“百姓不患寡而患不均,朕的百官们一日三餐鸡鸭鱼肉吃的发腻,朕的百姓却卖儿鬻女求一碗稀粥而不可得。”
“朕亲眼看着人肉铺子沿街叫卖,朕也眼看着孩童为盗为娼。”
“百姓已经没了活下去的任何可能。”
“这天下不亡,才怪了啊……”
黄权不知不觉就慢慢踱步出了宫。
领着马公公和郑千户一行人上了一座小山。
这座小山,叫做景山。
其中一棵老槐树长的还算粗壮,充满勃勃生机,只是好巧不巧的长成了一株歪脖子树。
老槐树旁,还长着一株海棠树,同样歪着脖子。
黄权停了下来。
马公公和郑千户,领着十几个禁卫,也陪着黄权,安静的停了下来。
黄权看着两株歪脖子树,长时间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
马公公也好,还是一直跟在黄权的身旁的郑千户也好,此刻都不知道黄权为什么看着两株歪脖子树,长时间沉默不语。
一骑插着传令兵特有标识的快马,冲上了这座小山,很快被黄权的禁卫远远拦了下来。
马公公看了一眼黄权后,低头转身快步走向那个传信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