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失去医学归根结底是为人而存在、为人所用的明确的感
觉。塞登斯发现自己十分尖锐地意识到,这个人脑在几个小
时以前还是一个活人的思想中枢呢。它曾是协调触觉、嗅觉、
视觉、味觉一切感官的器官。它曾囊括着人的思想,懂得爱
情、恐惧以及胜利的喜悦。昨天、甚至今天,它还能支配眼睛流
泪、嘴巴说话呢。他看到病历上写着死者是一个土木工程师。
那么,这颗脑子曾经用来教学、懂得应力、做过设计,可能还盖
过房子,修过公路、水利、教堂,留下了可供人民居住和享用的
建筑。但现在这颗脑子到哪里去了呢?——成了一堆细胞组
织,浸泡了,还将被切割、检查,最后烧掉。
塞登斯不信上帝。他认为受过教育的人信神是难以理解
的。知识、科学、思想愈进步,宗教愈不可能存在。但是,他却
相信另外一个道理。他管它叫做“人类的火花、个人的信条”
(想不出更好的词了)。作为一个外科医生,当然他并不总能
记住个别人;他也并不和所有的病人都认识。即使他认识这
个病人,当他集中在技术问题的时候,也会把个别人忘掉的。
但他在很久以前就下决心永远不要忘记,归根到底是要想到
病人——作为个别人的病人。在他学医的时候,他曾经看到
别的医生在自己和病人之间筑了一道墙,避免和个别病人有
亲密的接触。有时这是一种防御措施,好使个人的感情不牵
扯到病例里边去。但是,他却不然。他觉得自己是坚强的,用
不着这样做。为了不使自己沾染上这个习惯,他甚至常常迫
使自己象现在这样反省一下。有些朋友们认为迈克·塞登斯
是个活泼、外向的小伙子。如果这些朋友发现他现在的这些
想法会感到意外吧?也许不会的。本来嘛,人的思想,人的脑
子(或者不管叫它作什么),原本就是一个神秘莫测的器官嘛!
麦克尼尔怎样呢?他也有什么想法吗?这位病理科住院
医师也用什么壳壳包裹住自己吗?塞登斯不知道,但他猜想
是这样的。那么,皮尔逊呢?对于这个人他却没有什么疑问。
皮尔逊一直是冷静的、医学式的。尽管他能在观众面前做一
些表演,但从事病理工作这么多年已经使他变得冷漠了。想到
这里,塞登斯看了这位老大夫一眼。他正在从尸体里取出心
脏,在那里仔细观察着。现在他把目光转向护校的女学生们,
说道:
“这个人的病历上说三年前发现了冠心病,本周前几天犯
了第二次病。所以我们先检查他的冠状动脉。”护士们聚精会
神地注视着皮尔逊轻巧地打开心脏动脉血管。
“我们应该在这里找到栓塞点……对,在这儿。”他用金属